她忽然看见了在狼牙山时,那个屈辱不堪的画面,那么清晰,那么熟悉,好像此刻的自己便是那个,被人凌辱的曾经的自己。
柔软的身子,一瞬间僵住,黑眸亦恐慌似的瞠得又圆又大。
御天宇刚察觉出异样,身子便已被怀中的人猛然推开。
“怎么了?”
直觉告诉他,她的思想又出窍了,并且,不是因为他!
声音中的不悦,不消神情来细说,便是瞎子也能想象得出来,此刻的他,该是怎样的盛怒。
“臣妾,臣妾做不到。”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她真的好想哭,泪水氤氲了双眼,鼻子酸酸的,可她依旧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懦弱的泪水流下来。
她又想起了两年前,那个不堪的画面。那个她以为再也不会在脑海中出现的暴戾画面,可是,它们却再一次在她眸中上演,尽管她努力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还是阻止不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她也想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的无助,她的强作坚强,让他好心痛。
天!
他都对她做什么了,竟让她这样痛苦这样无助?
原来,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脸上布上这样的神情,是一件极心痛的事情。他现在又好希望自己还是刚才那个,不能让她痛苦和无助的人,那样,起码她还不是伤心的。
他小心翼翼的再一次将她轻拥入怀中,宽厚的大掌轻拍她瑟瑟抖动的肩膀,轻轻的在她耳畔呢喃:“乖,没事了,没事了。”
他太鲁莽了。
他现在开始害怕了,害怕会失去她。
想起晨间,他抽空赶来宰相府,欲见她一面。三日的相思之苦,深深的折磨着他,让他既兴奋又激动。可是,当他推开新月阁她居住的阁院,找遍了每一个角落,都不曾看见她的身影。
他是真的急坏了。
生平第一次有害怕失去的感觉,并且,第一次意识到这种感觉多么的揪心多么的难受。
他痛心疾首的想,是不是他的爱,埋藏得太深,让她看不见;是不是,他所有只为她而设的精心局布,让他显得太无情,所以,吓走了她?
又会不会,有人已经向她下手?将她掳走,就像昨夜那群人掳去淑妃一样?
在得知世子也同样消失不见的刹那,他几乎已经肯定,是冷傲青带着她私奔了,因为他说要严刑逼供,所以把她逼走了。
那一刻的他,追悔不已。
他轻柔的话语,和着暖暖的风儿,飘入她的耳际,将她紧绷的心松散,她渐渐的接受了他的气息,他的怀抱,那样的暖和,那样的宽敞,那样的熟悉?
她奇怪自己,怎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是那种浅浅的熟悉感,而是深印于心的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
此刻的她,软绵绵的依偎在他怀中,小鸟依人一般,让他忽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仿似,这一生若能这样长长久久的将她拥入怀,便不枉此行了。
他搂住她纤腰的手,不觉加了几分力,将她往他的身上紧贴,直贴近心的位置。那里,有一个位置永远为她而留。
暗香虽被他搂得有些憋紧,有些难以呼吸,可是,她的心却重未有过的充实,一扫刚才的阴郁,笑容悄悄爬她倾城弃世的娇容。
忽然——
“啊!”
她在他的怀中惊呼一声。
“怎么了?”他温柔的问。
“喜儿,我把喜儿落在街上了,不知道她有没有记住刚才出去的路,会不会顺着路回来。万一,万一她碰上坏人……”暗香狠咬了咬唇,都怪自己刚才只顾着伤心,竟把喜儿给忘一旁了。
“娘娘!”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急切惊喜的声音。
“喜儿?太好了,你也回来了。”
暗香惊喜的松开皇上的怀抱,欣喜的迎上门前,紧紧握住喜儿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有些湿漉漉的,又见她的额间也冒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只以为是她一路赶回来累的,并没有大放在心上。
却不知这样一个细节,在往后的日子中不断的被人忆起。
“娘娘,方才在人群中与你们走散,奴婢好担心娘娘与世子的安危,现在见您安然无恙的,奴婢才真正放心了。世子呢?他也没事吧?”喜儿边说,边探头往里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吓了一大跳。
“皇、皇上……”
那个阳光找不见的地方,欣然立着一个黑长的身影,面色铁青,不怒自威,不是皇上还是谁?
“奴婢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哼。”
御天宇冷哼一声,刚才的话,他可是全听在耳中了,不由再次忆起在京城街道上看见冷傲青紧紧拥住暗香的画面,心中吃味得紧。
“看来,你也有份出逃了?”
此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或许只是一般询问的语句,可是,出自他御天宇之口,却平然添上了七分怒。跪地的喜儿瘦削的身子不由轻轻发抖,粉额垂得几乎撞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