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皇上，是，是……”
“是臣妾非要拉着喜儿一道上街的，皇上要罚便罚臣妾吧。”
暗香站出一步，细声，却凛然的坦白道。
御天宇翘起的一边红唇，狠狠的往上拉至耳侧，“梅妃以为朕不舍得罚你是吧？”
“不是。”
“那是什么让你胆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他冷冽的凝着她，眸中有着探索的意味。
“是事实。事实便是此事与喜儿无关，全是臣妾一人的主意，臣妾甘愿受罚。”
本以为，只是一次偷偷的散心，能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闯出了这样的祸。她只能怪时运不济？总之，决不能牵连无辜的喜儿。
“噢？”
那汪深邃变得更加闪亮，涌起的浪潮似乎要将她吞没，再慢慢消化。
“梅妃认为，朕应该怎样惩罚你？”
“这……”
想一个办法让别人来惩罚自己，这是否有些滑稽？
“皇上，不关梅妃娘娘的事，都是奴婢想要出去透透风，散散气，才特地拉上娘娘作伴的。皇上要罚，就罚奴婢吧。”喜儿从皇上的眸中看出一丝丝的迥异，黑眸频频闪动，跪上前便要替暗香顶罪。
“这里没你的事，下去。”
喜儿的忠臣护主，似乎并未赢来某人的赞赏，反是令人胆颤心惊的低吼。
“是。”
天命谁人敢违？
喜儿走后，偌大的一间雅阁，便只剩他们二人。气氛宁静得有些诡异，空气也好似因为有他而变得稀薄，让人窒息。
无视跪在地上暗香，御天宇兴味充充的扫视过这间，宰相亲自为梅妃挑选的别苑——清醒淡雅，舒适自在。
果然很符合梅妃的喜好。
“梅妃在此，住得还习惯吗？”
他忽然的问题，让她有些讶异，柳条般的眉敛了敛，分寸拿捏到位，道：“回皇上，多得宰相大人款待，臣妾在此住得挺好。”
“比宫中还好？”他再一次忽然扔过让人讶异的问题。
“回皇上，各有各的好。”
皇宫之中，因为那一池静静的青荷，两拨随风舞动的垂柳，还有墙角那块让人充满期翼的空地，让她感觉很舒适，喜欢它们一动一静的搭配。宰相府，从上而下轻松惬意的设计，让人一入，便有种自在如家的感觉。
两处，都极好，极喜欢。
“好一个，各有各的好！”御天宇忽然放声笑道，“如果朕让梅妃选，皇宫与宰相府，任意一处，作为梅妃今后生活的地方。不知梅妃又会作何选择？”
他的问题，再一次将她震住。
眸中一丝慌乱一闪而过，镇定后，她沉静的回答：“皇宫。”
“为何？”她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被敛入他的眸中，那黑色眸子变得更亮。
“臣妾远嫁纳桑，今生便是纳桑人，是皇上的人。居住的是纳桑的国土，是皇上的后宫。难道皇上会将国土让与宰相，会将自己的后宫建立在宰相府中？”
她不明白，皇上此问的用意，只是据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闻言。
那个不断晃悠的身影忽然有了片刻的沉静，一道深邃的眸光紧紧的投射在她身上。忽然，他又放声大笑。
“不管皇宫中有多少勾心斗角，不管皇宫有多少人想要陷害你，梅妃依旧选择皇宫？”
暗香抬眸，凝着他。终于明白，他问话的原因——
他是想让她亲口说出她的选择，让她日后没有反悔的理由，因为，这条深不见底的路，始终是她自己选的。
“没错，臣妾依旧会选择皇宫。”
“好！”
御天宇眉飞色舞的拍拍手，“梅妃即刻便随朕回宫吧。”
“皇上？”他是语不惊人不罢休。
“怎么，梅妃是后悔了自己的选择？”
“不是。”
“还是梅妃怕了朕的深宫内院，抑或是怕在宫中撞见你不想见的人？”
“臣妾……”
那如清水般纯澈明净的眸，像是不经意间落入了颗小石子，激起层层波动的涟漪，波光闪闪。是的，她是怕他的深宫内院，怕会撞见她不想再见的六哥。
不想再看多一次，他痛心拧眉的模样，不想再说多一次伤他心的话。
六哥待她，是除娘亲外，最好的。
她不想伤害爱自己的人。
瞅见她眸中的波动，御天宇勾起一道邪笑的弧：“朕说对了，你怕回宫，怕再见冷傲青。刚才那番绝情的话，也是你故意说来气走他的。”
暗香无语。
他说对了，她是故意的。
纳桑不是六哥的家，琳琅才是。他该有自己的事业，也该有爱他的妻，但那绝不是她。
“那个孤清冷傲的家伙，不知道能否领会你的一片良苦用心。”
“不管六哥能否领会，暗香只要他过得好。”
虽然，他知道，她心中，待冷傲青不过是兄妹之情，并非男女之情。可是，凝见她为另一个男人伤神伤心，他的心中便吃味得紧。冷暗香是他的妃，是他的女人，他不容许她的心中还装着另外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