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听得极为突然,夏誉宁的身世……他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与她听,看似不在乎,可是苏水知道,其实他心里面,在乎得要死。
她却不回答,只道:“你以为呢?”
“呵呵。”他轻笑,“你破坏了游戏规则,岂有拿问题回答问题的?”
“好,既然这样,为了大家公平起见。我也问你一个问题。”扬起脸,看着他,眉眼弯弯,“如果我不是苏永年的女儿,你眼前的苏水不是苏水,你还爱么?”
一人问一个,其实答案,两个人心中都已经有了。
良久,夏誉宁舒心地笑起来,抱着她的手臂微微紧了紧,轻言道:“女人,谢谢你。”
柳演正欲进门,却不料瞧见如此一幕,忙闪身出去。背靠在墙上,捂着嘴偷偷地笑。半晌,他忽然抬头,喃喃地道:“容仪啊,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他身上,永远不会。”
静养了几日,有夏誉宁每日为他疗伤,再加上柳演的药,闻君亦的伤势很快便好了。
早上,苏水端了吃的走进闻君亦房间的时候,便觉得格外安静。
“亦。”她轻唤着,没有人应她。
苏水有些吃惊,疾步上前,果然,见床上空无一人。
“亦!”
他究竟到哪里去了?
转身,欲将吃的东西搁在桌上出去找人时,瞧见一个牛皮信封安静地躺在桌面上,上面写着“苏水亲启”四个字。迟疑了下,终是伸手拿起来。
心情似乎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不知道这里面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才敢眼向它。
信口并未封住,苏水打开,微微倾斜,里头的纸便滑了出来,飘然落在地上。
苏水轻呼一声,忙俯下身去捡,却在那一瞬间,呆呆地怔住了。
纸被细心地折叠好,而那上头,赫然写了两个字。
休书。
苏水有些颤抖地拿着信纸,泪水早已汨汨而出。他真的愿意放手啊,真的愿意成全了她么!咬着唇,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什么都成了多余。
抬袖拭去腮边的泪水,她只是将休书收入怀中,写了什么她根本无需再看了。一切在她心里早已经了然。
“水儿,发生了何事?”闻声而来的夏誉宁急着问她。
苏水勉强笑道:“亦走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一并带走了他对苏水的丈夫身份。
还会回来么?竟然都没有机会问他。苏水黯然别过脸,希望他回来么?在心里问着,很乱的样子,自己根本听不见那选择的声音。
她不止一次强烈地觉得,真正的苏水并没有离去,她依旧在这个身体里,也许没有全部,也许只是残留,可是,却真的在。
夏誉宁动了动唇,终于没有再说话。垂下的手微微握拳,闻君亦是什么意思,他似乎知道,又好似模糊了。他暗暗发誓,一定会好好对待眼前的女子。
自那日神医谷一别后,慕容千叶再也未出过宫。他很不愿承认,他苦苦追寻了两年的叛徒,居然会是他的亲妹妹慕容芸英!
好多天过去了,他依旧下不了手,下不了决心。可是,每每闭上眼,便会瞧见在战争中惨死的兄弟们,甚至还有许多无辜的百姓啊!
站在大殿外,扶着白玉栏杆的手早已是青筋突暴,他咬牙看着前方。长兄如父,芸英之过,亦是他之过。然,眼下内忧外患不断,待一切平定之后,他定亲自领罪。
太医从里面走出来,向他道:“将军,下官已经为皇上诊治完毕,皇上正等着您进去呢。”
“哦。”他恍然抽神,忙道,“多谢。”
转身大步走进去。
皇帝半倚在榻上,脸色日复一日地虚弱,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看见慕容千叶进去,皇帝微微动了动身子,缓声道:“听他们说你急着见朕,可是军情有所变化?”
慕容千叶微怔,跪下道:“军中一切安稳,末将来是要禀告皇上,那叛徒末将恐怕已经知道是谁了。”
他用了“恐怕”两个字,皇帝带着震惊,却是挣扎着撑起身子,厉声问:“谁?”
“皇上恕罪!”他俯首道,“是末将的妹妹。”
“什么!咳咳咳……”皇帝心底一惊,猛烈地咳嗽起来。
“皇上。”慕容千叶担忧地看着他,又道,“是末将的疏忽,皇上请保重龙体,末将该死!”
皇帝脸上掩饰不住的怒意,却是隐忍着没有爆发。他知道,即便是慕容芸英,他现在也不能给慕容千叶定罪。夜家的江山如今岌岌可危,他不会放过如此的人才。咳嗽了好一阵子,他才道:“她人呢?”
“末将派人守住了出城的路,她现在应该还在城内。”
“立刻缉拿,押后再审。”
“是。”
他一直在徘徊究竟是要不要拿下她,可是,终究抵不过良心的谴责。他宁愿事后代替她受罪,也不能包庇她,一错再错了。
“咳咳咳。”皇帝又咳嗽起来。
慕容千叶道:“皇上先休息吧,末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