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他说着,渐渐地开始中气不足。
“好好。”扶住他退至洞中。
“把她给拿下。”皇帝瞥一眼慕容芸英,待会儿再来收拾她。转身想跟上去,听夏誉宁又说了一句“谁都不要过来”,一时间,竟也愣住了。
两人步入山洞,却没有深入,夏誉宁扶着洞壁,身子缓缓滑下去。苏水伸手,替他按住胸口的伤。根本没有用,背上,胸前,两个伤口早已血流如注。他靠着壁沿,已是浑身浴血。
“呵呵。”他忽然笑起来,其实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没有了苏水,他早已是生不如死。只是他是男人,自尽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这样,很好。
苏水俯身,颤抖地拥住他。心里一遍一遍地说,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只是依旧深切地感受得到,他的身体在慢慢地变冷。
“你是故意的。”她说。
是故意么?
嘴角缓缓染起一朵奇葩,他就是故意的。他其实想说,如果爱他觉得很累,那么便忘了他。如果爱他让她曾经幸福过,那么在心里留一块地方给他。
闭了眼睛,生命的流逝,他感觉到了。
这一刻,从来没有过的释然。不再压抑,不再痛苦。不必选择,不必伤怀。
原来,死也是一种幸福。
“好吧,你又赢了。”
第一次,赢得了她的心,这一次,赢得了她的魂。
“不要走得太远,很快我也来了。”
拥住他,颤抖地吻下去,浓郁的血腥味,也在忽然之间,变了甜蜜。
呼吸停止了,心跳停止了,时间也停止了。
苏水终于嘤嘤地哭出声来,好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大师!拂清大师!”
大声叫出来,她现在就让苏水活过来,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外面的人听苏水忽然喊“拂清”,都愣住。却见原本在数十步开外的拂清身形微晃,转瞬入了山洞。
藏于袖中的菩提瓶子早已不安分地蠢蠢欲动,拂清一张袖,只听“啪”地一声,瓶子顺势滚了出来。
苏水不知那是什么东西,讶然之色溢于言表。
却见那瓶塞自行弹出,拂清的目光随着什么东西而动,苏水却什么都看不见。
无意间剥离的灵魂,只能在再一次离开人体之时才能凝聚到一起。至此,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意识,一样都不会少了。
拂清的双手缓缓地画弧,一股隐形的东西慢慢聚集起来,片刻凝成一枚透明的针。拂清的袖风一甩,苏水只觉得手臂上一丝刺痛,再看时,只见多了一个小红点,宛若被蚊虫叮咬过一般。
她才要抬头问话,却感觉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接着变得漆黑一片。
黑暗中,有个声音在说:这一次,追上去,一定要追。
过了好久好久,听见山洞内又传出声音。众人的目光朝洞口看去,见拂清抱着苏水走出来。
“大师!”众人惊诧不已。
此时的拂清再也不是年轻的面容了,他回到了他这个年纪该成的模样。面颊的皱纹,嘴角的胡须,都在告诉世人,他不再年轻。
拂清走至闻君亦身边,将苏水交给他。继而转向柳演,淡笑道:“功德圆满。”
闻言,柳演紧张的神色终于消去,露出难得的笑容。
突然,听见皇帝大喝一声,朝慕容芸英袭去。却见一道身影飞速过去,将慕容芸英拉至一旁,怒眼看向皇帝。
慕容芸英却是一掌击在来人胸口,大声笑道:“不用你假好心!”他出卖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的心情?现在还出手救她!
慕容千叶被震出三丈开外,捂着胸口低头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亲手伤了他的妹妹。
皇帝一掌打在他颈项,慕容千叶的身子晃了晃,终于倒了下去。
“千哥哥!”夏依惊叫着跑上前去扶他。
皇帝没有空理会,看着面色惨白的慕容芸英,目中染火。
慕容芸英微哼一声,开口道:“我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好!”皇帝吼了一声,“朕便告诉你,谋杀皇子,这条罪名够你死上几千回了!”
皇子?慕容芸英震惊得无法言语了,夏誉宁什么时候成了皇帝的儿子了?
“你想杀了我?”她逃不掉的。
“朕会让你生不如死!”他目光一凌,侍卫马上冲上去将她拿下。
“希缘!”慕容芸英朝远处的男子大喊一声。
闻君亦抬眸看了她一眼,抱紧了怀中的女子毅然转身。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方才若不是夏誉宁,那么死的,就是苏水了!
从她引导皇帝来圣华寺那一刻开始,他便恨她,彻骨的恨意呵!
深吸了一口气,抬步离开。
坐在苏水床边,看着女子一脸苍白之色,闻君亦的眼中尽是担忧。柳演说她的脉象很平稳,只是不知道她的心,是否一样?
夏誉宁死了,她的心,恐怕也跟着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