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抬起头,他认出了黎昕远,笑道:“原来是黎施主,阿弥陀佛。苏姑娘已经和闻公子回江郎去了。”
“江郎?”黎昕远惊道,“那……她没事?”
小沙弥愣了下,正要答话,忽然听拂清的声音传来:“阿弥陀佛,施主乃心善之人,贫僧总算未瞧错。”他走了,又回,已经很好的说明一切了。
三人回头,皆露出不可置信的声色,这真的是拂清大师么?为何他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如此神情,如此口吻,当真只有拂清大师本人才有的啊!
“大师……”黎昕远讶然出声。
拂清不顾他们的惊讶,手上拨动着佛珠,开口道:“施主来晚了一步,苏施主已经回江郎闻府了。”
看他们的神色,苏水真的没有出事!
黎昕远心头的石头总算可以放下,紧绷的脸终于露出一抹笑,他点头道:“多谢大师,那我们便告辞了。”说着,转身便朝外走去。
就算她去了江郎,他也要去看看,确定她真的没事,他才会真的安心离开。
黎穆涯与莲庄皆向拂清行了礼,转身欲走的时候,却听拂清道:“施主且慢。”
黎穆涯回头:“大师还有何事?”
拂清的目光却是看向渐远的黎昕远,开口道:“气色不纯,气息飘渺,实是久病之人。”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如此说,可是黎穆涯仿佛瞧见了希望,急道:“大师可有办法?”为黎昕远诊治过的大夫已经成千上万了,却始终未能有一人能说出他的病因,更别说医治了。所以有的药,都只是暂缓,不会根治。连柳演都没能治好他。
拂清却摇头:“贫僧不会医术。”
闻言,黎穆涯方才闪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却听拂清又道:“不过贫僧以为,你们当去苗疆走一趟。”
“苗疆!”莲庄惊呼。
黎穆涯也是皱起了眉头,他虽是塞外人士,对苗疆却也早有耳闻。心下忐忑起来,为何拂清会如此说?
“四哥!”黎昕远见他们连个迟迟不动身,大声叫道。
“阿弥陀佛,施主慢走。”说完,拂清转身,径自朝里头走去。
黎穆涯愣了下,终于和莲庄抬步离开。
从圣华寺出来,黎昕远总觉得黎穆涯的神色有些怪怪的,好像是释然,却又夹杂着但有之色。连着莲庄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闪烁,呵,莫非他脸上还沾了什么东西不成?
“四哥,有什么事么?”对着黎穆涯,他从来不拐着弯说话。
黎穆涯微怔,其实他也不知道,脑中一直想起拂清的话。可是那怎么可能,黎昕远可是靖国的皇子啊,太荒唐了!
回头看向他,换上淡淡的笑:“没事,等瞧见苏水一切安好,我们就离开。”他知道,既然来了,不见到苏水,黎昕远是不会甘心的。所以,这一趟江郎,他们必须去。
黎昕远动了动唇,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黎穆涯定是有事瞒着他,他总是这样,用他的方式保护着他。
拂清行至拐角处,见柳演笑嘻嘻地摸着那两撇胡子。显然,他们方才的对话,柳演都听见了。
拂清笑道:“你为何先前不说,今日又要贫僧代为转告?”
目光瞧向渐渐远去的马车,柳演开口道:“他今日能回来,证明他便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既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那么,便不该死。
苏水曾经那么拼命地一次又一次地救他性命,那么这一次,就当他帮她做的,也是最后一次了。
马车行了三日,终于进了江郎。
随便找了个小摊,问了小贩闻府怎么走,黎穆涯便径自将马车赶至了闻府门口。三人下了马车,发现大门居然紧闭着。
上前叩了门,等待了许久,才见一个家丁出来开门。
黎昕远忙上前问道:“水儿回来了么?”
家丁愣了下,疑惑地瞧着面前的少年公子,水儿,老实说他还没反应过来。
莲庄轻咳一声,朝那家丁开口道:“我们是来找你家三少爷的。”突然说来找闻府三少奶奶,总归不好,还是找闻君亦来得好一些。
黎昕远有些脸红,感激地看了莲庄一眼,他是急糊涂了,怎么好说找苏水呢?而且,还唤她“水儿”。
呵,心里笑着,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她了,他又觉得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家丁总算回过神来,答道:“三少爷在府上,请三位在此等候片刻,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黎昕远忙说了句“有劳了”,便见家丁已经转身走去。
“九弟。”黎穆涯忽然唤他,见他一脸笑盈盈的样子,心情很是复杂。
这些天,他记挂着苏水,几乎都没合眼。瞧着,似乎越发消瘦了。可是他的心情很好,是因为马上可以见到苏水么?
看着自己爱的女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竟也会觉得开心。微闭了眼,上天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啊?
黎昕远听见他唤他,回了头,奇怪地道:“怎么了,四哥?”
勉强一笑:“没事。”
黎昕远还欲开口,听见有人走来的脚步声,忙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