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开门!
苏水差点兴奋地叫出来,终于肯打开门了!可是她不敢叫,捂着嘴,静静地旁听着那二人的对话。
仆人面露惊慌,惶恐道:“奴才没有钥匙。”
“那你去取,我在这里等着。”黎昕远转身走至凭栏处,一拂袍子,坐了,瞧着他,又道,“还不快去。”
钥匙在莲庄姑娘手里,要他去问她要,岂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谁不知道莲庄姑娘最受主子器重,她不喜谁,斩了,剁了,主子也不会过问一句。
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俯首道:“九少爷请不要为难奴才了,莲庄姑娘是不会给奴才钥匙的。求九少爷开恩啊!”
苏水迷惑起来,不就拿个钥匙么,也能这样?再说了,姑娘还比少爷大了,居然对那个“莲庄姑娘”这般畏惧。
黎昕远心中不悦,昔日莲庄如何张扬跋扈他不是没有见识过。不过,他素来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今日,他就是要开了这道门不可。
起身便走,道:“我亲自找她要。”
“九,九少爷!”仆人连滚带爬地跟上去。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苏水忽然大声道:“谢谢你啊!”虽然他还没帮上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开门,她就是想说声谢谢。这个人,似乎与他们不是一伙的,让她没有厌恶的感觉。
黎昕远脚步一滞,嘴角缓缓地牵出一抹笑。
四哥待人,不是天上,便是地下。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不是囚,不是客。而且,还是个女的,他好奇,想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
“四哥!”
原本想要去找莲庄的,却不想在半路上碰见了黎穆涯。
黎穆涯回头,见他衣着单薄,忙解了自己的披风裹住他的身躯,责备道:“这么晚了,如何还不睡?”
他不以为然,笑道:“不碍事的,后面厢房关着的女子是什么人?”
黎穆涯转身,淡漠道:“怎么问这个。”
“四哥,我正要去找莲庄拿钥匙,我要进去看看。”黎昕远丝毫不曾掩饰。
黎穆涯竟然没有阻止,只道:“明日吧,今日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
底下的仆人早已惊出了一阵冷汗,主子果然是非常疼这个幼弟。他做什么,他都会说好。
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明日便明日,他自是不会担心的。
一夜,根本无法入睡,苏水单只是傻坐在桌边,支颌瞧着丫头送来的饭菜,早已凉透了,却是一口未动。
想着希缘啊,不知道他在牢里怎么样了。
连日的疲惫,加上夜里的湿冷,天亮的时候,苏水隐隐觉得自己病了,昏昏沉沉的,有些不舒服。
门被打开了,两个侍卫进来,将她拉了出去。她便看见那晚上的女子,直直地站在前头,斜眼瞧着她。她的脸上,依旧是轻纱蒙面,只有剩下一双凌厉无比的眼睛在外面。
她边上,男子颀长的身影被早晨的阳光拉着好长好长。
苏水撑了撑眼睛,感觉很重,干脆便闭了眼。
莲庄轻皱了眉,道:“看来慕容小姐的身子不容乐观呀,主子还不给她解药么?”
“呵呵。”黎穆涯浅笑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带走。”
他语毕转身欲走,却听莲庄又道:“主子,牢里的那个男人也要带上么?”
“不必了。”若是慕容千叶当着妹妹的脸都无法心软的话,带上谁都是没用的。
“是。”莲庄垂首跟上。
两个侍卫拖着苏水走在后面,苏水已是浑身乏力,只是胡乱踏着步子。
到了城东石林,才听见莲庄说话:“慕容千叶居然还未来!”她有些不可思议,那男人当真如此铁石心肠么?
黎穆涯淡声道:“我们来得早了。”他仿佛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笃定了慕容千叶一定会来。
苏水心里嗤笑,慕容千叶最清楚不过了,真正的慕容芸英好端端的在慕容府呢!今日,他来不来还是个问题,也许他们这一趟,就白等了。
已过了卯时了,直到辰时初,才听见有人道:“来了,慕容千叶来了!”
黎穆涯没有动,只是嘴角微微牵动着,淡漠的笑。
他是对的,无论如何,慕容千叶都会来。这个男人羁绊太多,所以那年东阳一战才会让他有机可乘。呵,他就抓住了这一点,他要让慕容千叶知道,与他对峙,他永远不会赢。
慕容千叶在瞧见黎穆涯的那一刻,面色一紧,开口道:“果然是你!”
“是我。”他笑,“慕容将军别来无恙。”
慕容千叶抿着唇,不答话,犀利的目光扫了一圈,落在苏水身上的时候浑身震了一下。怎么会是她!
苏水正在诧异他既然知道,为何还会只身前来。却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忽然感激起来。曾经有一个人与她说过,慕容千叶是个好人。
是啊,他是个好人。明明知道,他也只是不想谁做了替罪羔羊吧。
黎穆涯上前几步,手伸至慕容千叶面前,缓声道:“《墨书》呢?”
“我没有。”冷冷地拒绝,目光却始终无法从苏水身上移开。她怎么了,为何会一脸苍白之色?他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