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里了?”他问着,撑起身子就要探出窗外。
苏水慌乱之中,只好大叫一声:“啊,好痛!”
黎昕远忙回头,急切地道:“水儿,哪里痛?”
“我……”手抚上肩头,道,“方才撞了一下,碰上去,真疼。”她眨眨眼睛,朝他尴尬地笑。
黎昕远心疼地皱眉,伸手过去道:“我给你揉揉,很轻的。”
男子的身躯靠过来,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项,令她一瞬间有些晃神。他的动作很轻很轻,仿佛手中的宝脆似玻璃,一碰就会碎。
“昕远。”忍不住叫他。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么?”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起来。
摇头道:“没有。只是……你想过什么时候回凌云山庄去么?”
不曾想她突然这么问,手一僵,浅笑道:“怎么说这个?”
“我……”她咬唇,“我想说,现在若让你回去了,你愿意么?”
黎昕远的脸色一变,他似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欲掀开车帘。却听车夫勒停马车的声音,然后大声道:“姑娘,凌云山庄到了。”
黎昕远心下大骇,用力扯掉车帘,凌云山庄的大门突兀地呈现在眼前。
守门的人见突然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纷纷朝这边看来。却在瞧见黎昕远的时候,惊恐地撑大眼睛,便听得有人冲进去,大叫道:“九少爷回来了!九少爷回来了!”
剩下的人忙冲下来,拉住马缰,生怕又是一个不慎就让九少爷消失了。九少爷不见的那一晚,主子又把伺候他的下人全斩了,想想都让人觉得后怕。
黎昕远猛然回头,直直地瞧着苏水,不解地道:“水儿,为什么?”
她无奈地笑:“昕远,我不能放任你的安慰不顾,跟着我,不会有安宁的。”她得罪了宁王,宁王虽然不是皇帝,可是他的势力也不可小觑。昨晚的事情,有了一次,定会再有第二次。
幸好他昨晚只是受了伤,若是丢了命,她该怎么办?
黎昕远眼底染痛,握住她的手道:“那些人是冲我来的,如何……还要你为我着想?”该说对不起的是他啊,可是她一个人,究竟自责了多少次了呢?想着,便已经心痛不已。
苏水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手,浅笑道:“你不必说了,我知道那都是安慰我的话。昕远,我真的没有关系,你快点进去吧。”
看来她主意已定,送了他回来,她便走。可是,她一个人,叫他如何放心?
握着她的手不松开,他点头道:“好,可是你留下。”
“昕远,你明知那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急切地道,“我只是不放心你,水儿,我……”
他的话,被一声“九弟”生生地打断了。回头,见黎穆涯急匆匆地赶出来,奔至马车边,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九弟,你去了哪里?你可让四哥好生担心啊!”他说着,目光瞧见黎昕远身后的苏水,闪过一丝怒意,“是你!”
这个女人,是她拐走了他的九弟么?若然不是,九弟又怎会如此?从小到大,他都不曾擅自离开过他身边一步。可是,九弟为了她,都偷跑出去两次了!
黎穆涯眼里的怒意,苏水不是不知,她不计较,只是不想久留。朝他道:“我把昕远送回来了,这就告辞了。”
黎穆涯冷笑一声道:“那就不送了。”
却听车夫道:“哎,我说姑娘,你说好的这加倍的车钱还没给我呢!”随意将手里的马鞭甩了甩,他的摆明了不拿到钱便不会走。
苏水有些尴尬,她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现在伸手问黎穆涯要钱岂不是太窘迫了些?只好陪笑道:“先上路吧,钱我会给你的。”
她也不知道拿什么给,只是硬着头皮说了。
黎穆涯见她如此,心中明了几分。既然九弟回来了,他也不会再为难她,就此让她走吧,从此两不相欠。侧脸向身后一人道:“去取一百两给他。”
“一百两!”车夫惊喜若狂,忙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一百两啊,他赶一年的车也未必会赚到这么多,今天可真的交了好运了。
黎穆涯本来不屑,却在转身的时候,瞥见车夫腰际的佩玉,脸色一变,欲跨步上前。黎昕远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嗜杀的眼神。
他不知道四哥一下子怎么了,急忙跳下车,拦住他道:“四哥,你做什么!”
“他偷了我给你的佩玉!”什么下贱的人也敢碰他九弟的东西?简直就是找死!
黎昕远拉住他,道:“你误会了,是我给他的。我……我身上没有钱。”方才将佩玉解下来的时候他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想起来,隐隐有些后悔了。
这块玉是他十岁生日的时候四哥送的,长这么大,从来未离过身。
黎穆涯气愤地道:“九弟!”
苏水坐在车内,见他们兄弟异样的神色。她虽不知那玉的缘由,不过也知道定是有着很深的意义的。可是,看黎穆涯的样子,分明是想杀人。
她忽然开口:“再贵重的东西终不过是东西,难道都不值得换你九弟的安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