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见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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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五、丁岚(5)

我在开学之前搬进莫家住,学校那边莫冉的妈帮我办了休学问题,我可以暗度陈仓把孩子生下来。但这个女人更强硬,她挑明了说:生下来就要做亲子鉴定,莫家不会平白养活别人的孩子。

看,莫冉,我的小爱人,你把我推到一个多么尴尬的地步。而你,还躲着我。

妊娠的时间变得漫长,我经常一个人独坐到天亮,看着电视机屏幕下雪一样哗啦啦没有任何图像。

一遍又一遍看着电影《青蛇》,为白娘子被雷峰塔砸下时先救孩子的决心感怀,被小青一剑刺穿许仙胸膛的绝望震撼,直到音乐响起,泪流满面——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缘生缘死,谁知,谁知?情终情始,情真情痴,何许,何处?情之至!想不到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你,只可惜你和我都没有凡人的感情。我到人世来,被世人所误,都说人间有情,但是情为何物?真是可笑,连你们人都不知道,等你们弄明白了,也许我会再来……

我抚着肚子,心里一遍遍地恨着他,又一次次地原谅他。我想他终是我孩子的父亲,只要他爱我的孩子,我愿意淡化他对我的伤害。

就像一个凡人的女子问佛:如果遇到可以爱的人,又怕不能把握,怎么办?

佛说: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不知道,整日消磨在佛堂的莫太太,是否勘得破尘缘……

无聊得太久,只有尤优惦记着我。

我在凌晨睡下,日落西山时醒来。枕头猛震,我闭着眼睛摸来摸去小拇指勾到手机链把它拽出来:”你丫至少让我睡到自然醒啊!“

他在那头说:”出来!我带你去香山。“”去那儿干吗?“”傻岚岚,香山都红叶满山了。我担心你会闷出病来,出去走走吧……“

傻岚岚……我妈走的时候也这样叫过我。我说妈妈不走,岚岚要妈妈。她说傻岚岚,爸爸一样会疼你。那时候她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一个家庭破碎太容易。直到我长大,站起来不比他矮,我指着他吐得狼藉的衬衫吼:”你他妈不喝酒会死吗?“他甩了我一个耳光,说我吃他的穿他的还来教训他。他让我滚,我就滚了。他记性真不好,他已经N久没给过我生活费了,我每天送报纸一个月做两次家教,我只跟有钱公子哥交朋友,我穿的运动鞋都是NIKE的,这些他从来不关心。我他妈从九岁起就知道活着不容易,我要吃好的穿好的过好日子只能靠我自己争取,他什么都给不了我。

傻岚岚……我掉在这句突兀的暖心话里出不来,眼眶不觉潮湿了一圈,妈的一定是怀孕的缘故,才会这么容易哭:”你等着!我打的去找你,你别来接我。“我麻利拾掇一下自己,出门的时候没让莫冉的妈看见,反正我在不在他家从来没人过问……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不知不觉都进入十月了,我穿得单薄,还是觉得热,手心脚心不停出汗,身体负累的缘故。尤优不会知道,我宽大的毛衣下面罩着一个日渐隆起的肚子。”看看美景是不是心里舒坦很多?“他盯着我的侧脸谨慎猜度我在想什么。”你还留着我的手机号?“”是啊!你都不去学校了,我一直等你来地下室,自从他们搬走以后你也不去了,我在这儿也没什么朋友,以为你会记得我的……“”你干吗对我好?“我瞪着他,咄咄逼人。”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孤单。“

如果这是一个英俊倜傥的男生,或许我会对他心生好感。可是没办法,我这人就是这么势利,长得歪瓜裂枣进不了我的眼。”以后别来找我,我累了。“我是真累。看到红叶更累。莫冉带我上过一次香山,那时候这里青青翠翠泉流淙淙,幽静旖旎,我要去甘露寺求签,他不信那种占卜的东西,死活不去。所以哄我,等到秋天再带我来,那时漫山遍野的黄栌树叶红得像火焰一样。可如今,物是人非。”走吧!“我要下山,腹中又开始刀绞一样,最近这疼痛的频率越来越高。”丁岚你变了。“他盯着我憋得充血的眼睛,”以前你那么开朗那么没心没肺那么无所谓个人,现在怎么像个小女人一样心事重重,动不动就哭鼻子?“

我没力气冲他啸天吼,喊出来的话是哑的:”你他妈的啰嗦什么呢?没看见姑奶奶不舒服!“

他吓一跳,过来扶我:”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我弯着腰,照他的膝盖一脚踢下去,他噗通一下就跪下来:”你背我下山。“”不是吧姐姐?你再轻也有八十斤哦!“”哪那些废话!“我蛮横地跳到他背上,指示他往左往右。”你要是不舒服就吭声啊!“他一溜小跑向山下去,疼痛让我头皮发麻,意识有点飘忽,觉得自己不是那个骄傲的女生丁岚,而是天上驾云的神仙,快要颠到上帝那去报道了……

我,快死了吗?

尤优把我送到医院的时候他也双腿打颤。值班医生在我肚子上摸了几下,皱着眉头说的一句话让我心惊肉跳:”你是怎么搞得?不做定期检查吗?“

又不是有经验的孕妇,谁告诉过我要定期检查吗?莫冉的妈从没理会过我。”怎么回事?“我心跳到嗓子眼,这时候任何一个不好的消息都让我的心脏难以负荷。”她怎么了?“尤优伸着脑袋等待有人回答他。

白大褂看一眼他嘴上没剃干净的胡渣,问我:”他是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