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嚼舌根的玩意儿我一个也不信。你在我心里是最干净的，谁要是污蔑你，我第一个不饶他。“”谢谢你。“我心生一计，之前我有听过莫浩丕与牧桦然的过节，此时何不利用他，”可惜流言是真的，我被一个男人欺骗，骗得太苦。而如今，那个男人就要娶我的妹妹了……“”怎么这样？“他站起来，怒不可遏，”我早知道牧桦然不是个东西，没想到还这么卑鄙……“”算了。“我站起来欲走，脸上的悲苦是真切的，”跟你说这些有何用，你也是个男人，男人都不可信……“”不是。“他抓住我的手，不肯松开，”你信我！男人并不都是他那样，我……我，我愿意娶你，真的文湄，我这就去跟你爸爸说，我来娶你。“ 我把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我不是个被人推搡的包袱，如果娶我就是包揽我的不幸，我还没有如此廉价。“”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他急于表达，”我是当真喜欢你。难道你从没发觉吗？第一次去你家，我看见你时，茶碗里的茶水都泼了衣服，我浑然未觉，眼睛没从你身上离开过半秒，你从未察觉吗？“
我含着泪看他：”可我还爱他，怎么办？“我看见他愤怒，下颚抖动不止。愈爱愈恨，得不到更恨。我就是要他愤怒。莫浩丕，我从未爱过这个男人，也不巴望着他来娶我。事实上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爸爸把我嫁给谁都无所谓了。我只要报复，我爱有多深，伤有多痛，就要还给他多少。
文淇出嫁的两个月后，我嫁到安庆，白旗山成了我的丈夫。
妈说爸还是心疼我的，所以才千挑万选找了这么个好脾气的女婿，他不及牧桦然的千分之一，没有那份精明、霸气、不羁、桀骜，但是对我百依百顺。我说要去千岛湖散心，他马上推掉一切事情陪我去。我去上海观光，他买了几箱的时兴旗袍。我要吃苏州点心，他恨不得把整条苏州街都搬回来。我像是迷惑纣王的妲己，没多久白家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婆婆责骂她的儿子不成器，愈发看我不顺眼。也许我占据了他儿子所有的爱，她也妒恨我。我过得不顺心，想回趟娘家。正巧文淇写信给我，说她怀孕了，请我去湖州小住。
我心里又翻江倒海。这是天意吗？我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她却成了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骄子。可恨。回到湖州时，五味杂陈。我想我又要见到他了，心里又起波澜，竟还牵肠挂肚。
他不爱我了。
我却无法不爱他。
文淇的身孕有六个来月了，看来日子舒心，她竟养胖了些许。一见我就说：”姐姐精神不好？怎么清减了？要多补养身子啊！“
我只能牵强地笑。我爱的男人日日夜夜陪伴着你，我如何能养得好？
后来我又去了清茗茶馆，又看见莫浩丕。
他见我时跌碎了茶碗，还如第一次那样慌乱。”文湄，你过得好吗？“”不好。“我实话实说。”我真后悔没去你家拦着你父亲把你嫁出去，“他说，”前段日子我家的生意亏得大，我老父也去世，实在……“
我不喜欢听男人讲生意，生意生意，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生意二字。”你说过要帮我的。“我希望他还记得。
他说：”牧桦然的日子不好过，那孙茜又回来了。“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忽然云开雾散。过去我为这婊子伤神，如今该轮到文淇了。”听说你到他家去照顾文淇，应该有所察觉，这段日子，牧桦然几乎没回过家。“
这倒是。既已如此，我只等看戏。站起来告辞，他拉住我：”文湄，你如今还对那个男人不死心吗？“竟问我这种蠢问题。
我心烦，挣脱他的手。
他说：”别等他了，那种男人，从来没把女人当回事。他也未必真心爱过你……“”住口！“我不想听。”文湄。“他上前拥住我，”只要你肯回头看，我还在这儿等着你。“”滚开！“我挣脱他，晃晃悠悠走出茶馆。天地眩晕，寻不到归处。
孙茜报复文淇，是我预料中的。只是她使用泼硫酸这种惊世骇俗的手段，是我始料未及。
当时我们逛完庙街回来，我去巷口买油栗子，文淇挺着个大肚子在家门口等我。天已暮，她那条巷子没什么人。我刚走到岔路口，凄厉的哀嚎声响彻井巷，惊得我起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跑出来看时，她已缩成一团，身上吱吱冒着烟，皮肉烧焦的糊味……
那一幕太可怖，我当时就懵了。
如果时光倒流，真希望不是这样的结局。我送她去医院，哆哆嗦嗦给牧桦然打电话，工厂早已放工，一时联系不上他。医生急催我，情况不妙，必须马上手术，因为硫酸累及她腹中胎儿，他们要剖腹取子。
我的手在签字栏上颤抖，终于签上我的名字。
那天是祖父的忌日，妈说她和爸去山上扫墓，晚上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坐在长凳上等待，手术室亮着红灯，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等得焦心。手术进行一半时，护士出来对我说：”你马上消毒，换衣服，跟我进去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