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狼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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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让对手入‘局’,给自己下‘套’ (3)

中为的人很厉害。他们的提议正合网信胃口。在通讯这个行业,运营商一旦使用厂家的设备,那么后期维护、升级扩容等一系列活动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赖厂家。为了解决这个矛盾,运营商要有意引入竞争,同一个项目使用两到三家企业的设备。这样每个企业为了自身利益必须做好后续服务,同时在扩容升级的价格上也不至于太苛刻。

表面上,我们厂家天天求着运营商,其实他们也离不开我们。假如某个企业哪天不想继续做下去,对于运营商也是一种巨大威胁。比方说上次的NEC事件,要是NEC不想在中国继续做,他们会把当地所有的维护工程师撤走。一旦出现问题,运营商只有换设备。

通过这一番调查了解,我对新汇接局有了一个大体的工作计划。陈少兵喜欢汇报,于是我给他写了一封邮件。邮件的大意是拿下汇接局这个项目仍有一定难度,可能会现几个主要问题:

1.网信可能会考虑到搞平衡,而把这个项目交给中为。理由是,这两年海滨市网信的扩容项目,我们占到80%,总量已经达到25%。假如再把这个汇接局交给我们,我们在海滨市网信的交换机总容量将会超过45%,一举成为交换机老大。

2.价格问题。在公司内部,从产品线到办事处,都对这次交换机的价格报有极高期望。这种价格期望可能会造成公司在招标中的不利。

3.公关问题。办事处上下都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思想,认为这个项目非华兴莫属。大家在公关上会有所松懈。

针对这些问题,我的建议是:

1.产品经理尽快做出策划,给网信提交一份详细报告,主要内容是华兴在汇接局项目上的优势。

2.办事处领导(也就是陈少兵)要多与产品线沟通,早日拿到合适的商务政策。

3.相关项目人员要放弃先入为主的观念,公关上从零做起。

邮件发出没一会儿,陈少兵给我来了电话,要我到他办公室面谈。我进去一看,他的脸色不太好,胖乎乎的脸上堆着凝重和紧张。

他问我:“‘搞平衡’是谁说的话。”

我说:“网信的陈总和总工都有这个意思。”

他立刻把不高兴写到脸上:“你不是和他们关系很好吗?你平时是怎么做关系的呀?关键时候为什么掉链子?”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反应,我说:“正是因为关系好,他们才提醒我,要我们注意。这是我们对手的动作,不是他们的意思。”

陈少兵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假如有他们两个支持你,就算梁总不同意,也应该差不多了。怎么还会有问题?”

他这种简单人际关系做业务的思维方式,我真是不知道从何解释。我说:“一个项目不是一两个领导说给就给,说不给就不给的。这是水到渠成的过程,看我们怎么通过努力去达到。比如招标的时候,这些领导一个也不会到场,全是由下面的人定的。”

陈少兵歇斯底里地愤然说:“下面的人,你去搞定不就可以了……”

我已经无言以对,只能连说几个“好”结束这无聊的谈话。在陈少兵眼里,把几个简单的人搞定就意味着项目到手。上次的传输,每个人都搞定了,但我们还是丢了项目。这一切,他是不会理解的。在通讯行业,竞争的要素首先是技术,其次是合理,第三是价格,第四是服务。上一次丢传输就是因为潘总说我们拿项目太多不够合理。而这一次中为又要拿合理来和我们二分天下。

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少兵和我对于公关的理解分歧很大。我所理解的公关,不是死板地盯住某一个人,而是为了项目流程顺利进展所做的疏通工作。只有某个环节因为人为的原因不通畅了,我们才去公关某个人。比如橡城的项目,我们公关集贸区局长,因为他可以提前上业务;我们公关刘成贵,因为他手里有报告。比如传输项目,我们公关陈元桥,因为他可以提供足够的信息;我们公关总工,因为他可以决定测试。

公关确实是针对人的活动,但我们不可能模糊地认为,只要把某人搞定,一切万事大吉。从陈少兵的办公室出来,我特别怀念任总,同时也为自己的何去何从担心。

晚上和周海一起吃饭。周海说:“陈少兵似乎对你意见很大,你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他。他经常在我们面前说你小子很拽,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把发生在橡城的旧事告诉他。我说:“那天任总和产品经理都在场,去一大堆人有什么用呢。再说还不知道人家见不见我们。为了弥补,那天晚上我专程请他去桑拿。他也去了。这么点小事,他不应该记仇才是呀。”

周海听完这个故事笑了:“平时带他去见客户,说他是自己的领导,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一下,他现在对你意见很大,小心他搞你。”

我沮丧地说:“搞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让他表表功吧。”

周海说:“是呀。这个项目对他很关键,我们拿下了,他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丁静去了昆明。

她到了那儿一个月后我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去的。她只是告诉我她在海滨市无法继续再待下去,离开越远越好。英子经常给她打电话,总是说一些我的事,让她受不了。她如今在昆明一个律师事务所工作,是一个朋友给安排的。她现在一切都很好,而且会慢慢忘记过去不愉快的往事。

接到她的电话,我也就放心了。说实话,我对她更多的是内疚。青青离去的时候,我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丁静的离去让我觉得解脱。生活不可能永远惆怅,谁说不是呢?

我和周海又陷入放荡的生活之中。他笑我们是女人杀手。这只是一种生活状态,不是什么光荣称号。我们因为寂寞而去喝酒,为的是把寂寞溺死,谁知道这该死的寂寞却学会了游泳;我们因为寂寞去找女人,为的是填补空虚,谁知道找了女人以后,我们却要承担两个人的空虚。

刚刚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其相识原因可以说是离奇到极点。她经常要加班到很晚,但她们的公司不肯报销回家的打车费,而我的公寓又恰好离她单位很近。所以,她为了节省打车费,经常联系我,晚上到我家里过夜。更搞笑的是,她每到我的家里就和远在北京的男朋友打一个小时长途电话。她和她男朋友谈情说爱的时候,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有的时候,她正打着电话,我还恶作剧地把她衣服脱光,开始和她做爱。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感受。一边和男朋友说我想你,一边却和另外一个男人性交。人生充满了悖论。每个悖论都有其存在的种种理由。我发誓以后坚决不和自己的女朋友在两个城市分开生活。

不过说实话,我喜欢现在这种生活。我需要不负责任的性伙伴。英子仍在与我纠缠,我也不需要再恋爱。

然而,紧接着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英子怀孕了。她说就是那次我在车上强奸她的结果。

我和女人交往,通常会很注意安全问题。和丁静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很主动。但是英子30来岁了,像她这样成熟的女人,这些问题是小儿科,她自己应该注意的。所以有几次我在想,她这个小孩子不一定是我的。以她的社交圈,性伙伴应该不止我一个。可是,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不可能说小孩子不是自己的,那样对女人的打击太大了。

英子开车来接我,问我怎么办。

我问她:“你自己怎么想?”

她说:“我想要。”

我的头开始晕。男人永远不要去惹搞不定的女人,这是个真理。我拿出了烟,点了一支。

她立即说:“不许在我车里抽烟。”

我问她:“那你想怎么样?”

她又不说话了。

我说:“你想和我结婚?”

她白了我一眼:“谁说要和你结婚。”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年纪也不小了。我想要个小孩。现在小孩子状况很好,医生说很健康。其他的我也不考虑了。”

我迟疑地问:“能不要吗?”

她很大声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管。”

又是一次没有结果的谈话。

有时候我会想,和一个人生活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双方一点糊涂的头脑。其实我和英子结婚也不错,至少我们性生活和谐,再者她也很有钱。不过一想到她男人般的性格,我就开始反感。

她是那种永远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每次一起聊天,一开口就是她认识什么市长的秘书,什么军区司令员的儿子,什么企业的董事长。也许这些人真的和她很有关系,但我是个平凡的人,我过的是平凡的生活。我对那些喜欢拿别人的名字来吹牛的人感到很不舒服。

她用的手机,既大又沉,像黑帮老大的装备。她买它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那手机贵。我觉得她很悲哀,因为她无法体会到平凡人的幸福。我就只是个平凡的小人物。我住在自己租的公寓里,夏天吹着自己买的空调,这和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住宿舍没空调有很大区别,这就是幸福;我和丁静去吃比萨,丁静开心地把水果堆得很高,这就是幸福;我和青青在酒店里抱在一起看电视,一起到超市买菜,回来做了一起吃,这就是幸福。

可是我和英子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她骂人,也骂我。她总是在我最困难的关键时刻出现,我很感激她,但这不是幸福。

搞不懂陈少兵为什么那么喜欢正式汇报之类的繁文缛节,也许行政手续越麻烦,当领导的才越过瘾。

汇报会上几个人依次发言。

周海上次说要去打听网信到底准备了多少投资,汇报的结果照样是2亿,没有任何进展。

王立成从技术那边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中为正在收集资料,包括我们技术与售后服务上曾经出现过的问题。一场大战在即,双方的探子正四处活动。中为的动作很快。他们与我们的目标一样,是拿下这个汇接局。

轮到我的时候,我把发给陈少兵的邮件内容大致重复了一遍。因为我仍是项目经理,所以最后总结了一下,大意是目前大家对项目非我莫属的心态严重,但是我们的对手正力劝网信搞平衡,所以希望大家千万不能大意。我这话当然也是说给陈少兵听的。

王立成听完我的分析,接过话说:“我现在也感觉客户对我们有些冷淡,不像以前那么热情……”

“那你们的前期工作是怎么做的?”王立成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少兵开始一脸的不高兴。估计他对我的总结更是厌烦,因为总结是领导才做的事。他说:“我们为了这个项目提前借货5000万,造成如此好的局面。可今天你们把这种优势白白断送了。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每天都拜访客户。但我知道的是,你们经常在酒店开房间,花着公司的钱,自我享受。花钱的时候有你们,一旦要结果,你们全都不见了。”

现在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陈少兵用胖手指咚咚地敲桌子,更增添了会议室的郁闷气氛。因为说不出什么,过了一会儿陈少兵把大家遣散了,然后留下我。

我不顾一切地点了支烟。

陈少兵开始皱眉头。他说:“你做做梁总的工作,从她那里再了解一下投资情况。”

我说:“以往的项目都比较关注技术,我对投资情况就是知道个大概,所以和梁总接触不多。我和梁总的关系说实话很一般,她不太可能对我说实话。”我这是实话实说。

“为什么关系那么差?”陈少兵仿佛满腔的怒气突然有了出口,声色俱厉地说,“你的开销记录我是知道的。你花那么多钱,从管投资的副总身上连个信息都拿不到。我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搞好,还指挥别人。不想干了就滚蛋,别坐在那里影响别人……”

陈少兵足足发泄了10多分钟。我只能低头抽烟。谁叫我只是小人物呢?那一刻,我揍他的心都有了。晚上回到家里静静地想一想,陈少兵骂我固然是因为对我个人不满,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以前不曾考虑过的因素,那就是他这个人天生胆小。他需要的其实不是汇报,而是别人带给他的好消息。

周海、王立成和我几乎成了难兄难弟。3个人只要在一起,聊的全是陈少兵。他在我们嘴里的出镜率是女人的100倍。

周海说:“兄弟,你大大得罪他了。他现在对你意见最大,每次和我在一起总是说你不尊重他。”

王立成说:“这个我知道,在橡城的时候,他要去见刘成贵,你不让去。他很郁闷。后来他和我说过,他很差吗,居然不带他见客户。我当时只是觉得搞笑,哪知道他会记在心里啊。”

我失望而又愤怒:“我想也是因为这件事。他这个人,人矮心小,记仇记一辈子。实在干不下去,我也只有走人了。”

周海说:“兄弟你还是注意一点吧。最近只要你有一点小毛病,他都会和我们说起你。我们都在帮着你说话。”

王立成接着说:“就是,他说你花钱太厉害,花了钱没有效果,迟早要查你。”

周海说:“我估计他是因为从小成长有问题,心理变态,一点小事记住不放。兄弟你们知道吗,我发觉他胆子特别小。有一天我告诉他中为的人和谁很好,对我们很不利,他估计吓得直发抖,当天晚上就给我打了5个电话。”

原来周海也有同感。我对他说:“我也发现了这个特点。不过周海,他好像很欣赏你呀。”

王立成说:“是的,我也发觉他最欣赏周海。陈少兵跟我分析过我们3个人的特点,各有各的优缺点,对小新最不满意,最满意的是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