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石榴花开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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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悠悠乡情(1)

故乡

故乡如诗如画,让我魂牵梦萦。

远远近近绵延起伏的山,像一扇扇翠绿的屏风,立在田畴尽处、村庄边缘,展现着一幅清新俊逸的画卷。满山遍野的油茶树和一望无际的橘园,是故乡随处可见的景致。一到秋天,父老乡亲们刚采完满树满树的油茶,又把金黄的喜悦融遍橘园。

广阔无边的田畴,映入眼帘的是春的碧绿、夏的经典、秋的沉淀和冬的静怡。善良本分的农家人在这里过着循环往复、勤劳而淡泊的生活。双抢是他们最为忙碌的季节,在星光下迎接晨曦,踏着月色归家,是这个抢收割、抢插秧的季节里他们的真实生活。

湘江如一条碧绿的练,飘飘然吻过故乡,滋润着这一块肥沃的土地。碧波荡漾的水库,依着青山,纳着溪水,对着田畴,把故乡浇灌。村外的池塘,伴着依依的杨柳,鸭戏鹅逐,浪起水溅。清澈的溪流,随着村妇的浣衣声、棒槌声和笑骂声,悠悠远去。

故乡的村庄依然保留着古朴的风韵。那是几十近百年的建筑群,青砖青瓦,庞大气派。偌大的一个村庄就是一座大院,屋屋相连,廊廊相通,沟沟相接。条条青石,砌成门框、筑成台阶,庄重而肃穆。一人合抱的圆木柱作廊柱,门、梁、框上雕龙刻凤,镶花嵌草,古朴典雅。从村头到村尾,穿梭在走廊、过堂间,可以不晒半缕阳光,不沾一滴雨水。近些年来,许多人家逐渐在村外建了新屋,岁月使这古老的村庄更加显得幽静而神秘。

小时候,我和伙伴们待秋收过后,在油茶林里疯跑着、嬉闹着,用空蕨管贪婪地吸吮着茶花中的花蜜。大人们将柑橘丰收的喜悦写在脸上,而我们是将青中泛黄的橘子毫无顾忌地一个接一个吃进嘴里,酸得直眯眼睛。农忙时节,大人们忙得不亦乐乎,我们是农家的孩子早当家,尽力帮着做饭、割禾、晒谷、插秧,有的一天还能挣两三分工分。村外的大塘,是我们夏季的乐园,我们尽情地泡在水里游泳、嬉戏,任凭大人们怎么叫唤,硬是不舍得上岸,许多小伙伴常常因此挨揍。我们还用大头针弯成鱼钩,系在尼龙线上,配上小竹竿,用蚯蚓作饵,垂入水中钓鱼取乐。无论盛夏严冬、烈日冷雨,村庄都是我们最好的去处,我们在宽敞的公共堂屋里踢盘子、跳绳、下棋、打扑克、看连环画、捉迷藏。那时大人们晚上开会较多,一到冬天,烧一堆柴火,几十人围坐着讨论生产问题。我们总是调皮地挤进去,蹲在父母身前,伸出小手,惬意地烤着火。只要哪个小伙伴一召唤,我们又一窝蜂似的离开柴火堆,嬉笑着做游戏去了。

故乡今非昔比,但山还是那绵延的山,水还是那清澈的水,田还是那肥沃的田,人还是那勤劳的人。只是乡亲们改变了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在种好田地的同时,积极开展多种经营,包鱼塘、建果园、跑运输、开店铺、办工厂,一座座小楼房盖起来了。小孩子们也不再像我那时经常干农活、做家务,他们玩电子玩具、学绘画、练乐器,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偶尔回到故乡,徜徉在田间小路上,吹着微微的风,一件件童年往事拂过心头,仿佛就在昨天。看到村外错落有致的楼房,看到乡亲们穿梭在农贸市场的轻松劲,我又好像置身于一个陌生的世界。除了风貌依旧的村庄,我再也找不到熟悉的东西。然而,充盈着我的是新奇的感觉和欣慰的心情。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孩提时代,沉醉在美丽的故乡。

(原载2002年10月1日《株洲日报》)

故乡的记忆

故乡如一条奔流不息的小溪,在我的血脉里流淌。多少次打湿了我的酣梦,我从窗外流泻的月光里,读到了童年的记忆。

青山如画屏般立在田畴尽处、村庄边缘。远远近近的山绵延起伏,青翠欲滴。春天,漫山遍野开满色彩绚丽的野花,淡淡的清香到处弥漫,嫩绿的颜色在山坡上、树丛间恣意蔓延,一种清新的气息胀满视线,塞满鼻息,沁入灵魂深处。远处的三台山,静静地兀立着,关于不竭泉和古寺的传说穿越时空隧道,倏然而至。秋天,一望无际的油茶林里,丰硕的果实挂满枝头,乡亲们一路飘洒着粗犷的歌声,把一担担果实挑下山坡。金黄的柑橘恰似乡亲们写满喜悦的脸,一阵阵欢笑声回荡在随处可见的橘园。

一望无垠的田垄,演绎着乡亲们祖祖辈辈辛勤劳作的故事。憨厚的耕牛踏着春光,犁开朴实的农民希望的土地。黄绿的秧苗戴着清晨的露珠,在晨曦里折射着乡亲们祈盼的光芒。金黄的稻穗在微风中摇曳着乡亲们丰收的舞步。在滚烫的烈日下,飞舞的镰刀、汗湿的背脊、打谷机的轰鸣,全部变成晒谷场这个舞台上的经典节目,堆成小山的黄灿灿的稻谷刚拉上早稻丰收的幕布,晚稻插秧的紧张气氛又随即开演。我始终忘不了忠诚于土地、把希望和生命寄托于土地的父亲,他在村里第一个踏上农村改革的潮流,承包鱼塘、橘园,每天起早贪黑,精心管理,用几倍于人的辛勤和汗水,创造了当时薄土窄田上收入的神话,在啧啧称赞声中,全村第一栋红砖楼房,成为乡亲们经久不息的仰慕。

故乡的村庄古色古香。那是几十近百年的建筑群,青砖青瓦,气派庞大。偌大的一个村庄就是一座大院,屋屋相连,廊廊相通,沟沟相接。布局严谨的村庄里,有一条条像城市街巷的通道,四通八达,连接每家每户。院子里有公共堂屋,有采光用的天井,有大大小小的水沟。通道、台阶、天井、排水沟全部用青石条和青石板砌成,显得规整而庄严。一人合抱的圆木作廊柱,门、梁、柱上雕龙刻凤,嵌花镶草,古朴典雅。穿梭在走廊、过堂间,从村头到村尾,走遍每家每户,可以不晒半缕阳光,不沾一滴雨水。古老的祠堂更是建筑的经典之作,走在光溜溜的青石板上,抚摸着粗大的圆木柱,特别是站在高处,鸟瞰其全貌,造型各异的檐角如凤翅若麟角,房屋之间的青砖黑瓦防火墙高大气派。再踏上木板梯走上木楼,伏在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雨水似丝如线落入天井。这时,你不能不佩服当时的设计者和建筑师的聪明才智。

湘江如一条碧绿的练,静静地绕村而过。在湘江的滋润下,故乡的土地旱涝保收,乡亲们无忧无虑。夏天的夜晚,乡亲们坐在河堤上,仰望着满天的星星,聆听着滚涌的涛声,在粼粼波光中闪烁着心中的幻想。碧波荡漾的水库,依着青山,纳着溪水,对着田畴,清澈的水随着小溪和水渠,浇灌着广袤的田土。村外的水塘,伴着依依杨柳,鸭戏鹅逐,浪起水溅。

小时候,我和伙伴们待秋收过后在油茶林里疯跑着,用空蕨管吸吮着茶花中的花蜜。用大头针弯成鱼钩,系上尼龙线,配上小竹竿,挖来蚯蚓作饵,从小溪、水库、湘江和水塘里钩上一条条小游鱼,欢笑着把一双小手拍得通红。在宽敞的、日不晒雨不淋的院子里踢毽子、捉迷藏、看连环画、跳绳、下棋。最幸福的是金秋季节,我们急不可耐地从树上摘下青中泛黄的橘子,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酸得直眯眼睛。早春时节,几个小伙伴提着竹篮去田野里扯猪草,却肆无忌惮地在绿绒绒的紫云英田里欢笑着打滚,直到天黑时分,才匆匆扯些猪草回家,少不了挨父母的骂。在上山砍柴时,从山下的地里挖几个红薯,用柴刀削掉皮,甜而脆的味道使我们忘记了饥饿和疲劳,挑着柴回家的步履显得那么轻松自如。

故乡今非昔比,而关于童年的幸福记忆却始终留在我的心里,让我不时咀嚼回味。

(原载2011年8月1日《中国国土资源报》,2006年11月29日《株洲日报》)

故乡的石拱桥

难忘故乡的石拱桥。

那是一座典型的传统石拱桥,用青色的条石砌成。石拱桥的两边有石廊。粗重的石柱、宽大的石扇,以隼卯结构连接起来,上面雕刻着龙凤、花草图案,形成与桥身浑然一体的青色石廊。石拱桥谈不上宏伟壮观,约摸十多米长,七八米宽,静静地架在一条小溪上。远远望去,石拱桥与小溪之间形成的空间,好像半个月亮,静静地浮在蓝幽幽的水面上。因为村里小学的教室不够,我所在的班级先后到两个相邻村的小学去借读,每天上学和放学都要经过石拱桥。它就像一个美丽的童话,点燃我幼小心灵里无数灿烂的火花。

这条溪流源自两里开外的水口庙水库,那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大跃进时期人山人海战天斗地的产物。因为父亲和母亲就是在新婚不久作为移民离开那个已经被淹没的小山村的,所以我对它有着难以泯灭的印象。正是因为水库要发挥灌溉的作用,这条其实是自然水渠的小溪也就担当起浇灌几千亩田垄的使命。这座石拱桥是连接南北几个村庄的咽喉,它究竟在水库修建之前就已经建成,还是在水库修建之后建设的,我没有去考证。但从它近乎苍老的身姿来看,我估计年代比较久远,应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吧?!

说它的历史久远,其实从桥身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桥南侧那棵老槐树似乎在倾诉着什么。那是一棵写满沧桑的古树。树干需三人伸展双手才能合围,树皮已经全部掉光,深褐色的树干上满是疙瘩,好似沧桑老人脸上的褐斑。拱桥不远处是稠密的村落,那是拥有上百年历史的古建筑群,白墙青瓦,檐角高翘,远远望去,就像一幅水墨画。在远处青山和近处田野的陪衬下,古老的村庄透露着鲜活之气。老槐树的树冠稀疏,好像一个老头的秃顶,几根历历可数的枝条,散乱地向天空伸展开来。太阳透过树冠,像经过筛子似的,在地面形成斑斑驳驳、疏疏密密的亮点。据说乡里的几个老木匠为了防止老槐树成精,用长长的铁钉密密麻麻地绕树干钉了一圈,我曾经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些老木匠锈迹斑斑的愿望。

小时候的我一直觉得石拱桥神秘莫测。它全是用厚重的石头砌起来的,怎么能够支撑得起来,并且上面还要过人、通车?怀着这些疑问的我,好久不敢跟小伙伴们一起去桥下戏水玩耍,我总是担心石拱桥哪一天说垮就会垮。后来,做泥工的父亲给我讲解了石拱桥的建筑力学原理,我听得似懂非懂,但终于相信它不会轻易垮下来,也就战战兢兢,继而大模大样地跟小伙伴们一起,在石拱桥下尽情地嬉闹着童年的时光。

一到夏天,石拱桥就格外热闹。桥下是清清的溪水,偌大的桥面挡住了毒辣辣的太阳,穿堂风在拱形的桥下恣意穿梭,给这个阴翳的空间足够的静逸和清凉。大人和小孩在劳动的间隙里偷偷来到这里,享受着炎热季节里特有的凉爽。许许多多女人在那里漂洗衣服、被子,她们张家长李家短的说笑声,荤段子引起的嬉戏笑骂声,和此起彼伏的棒槌声,随着潺潺的溪水悠悠远去。小孩子们挽起裤腿,站在水中,相互泼水取乐。有的干脆脱光衣裤,把整个身子浸在浅浅的溪水里,尽情地游泳、潜水,使劲舞动双腿,溅起水花。水花溅到哪个正在洗衣的女人身上,她就会霍地站起来,大声训斥:那是哪个屋里的细伢子,我等下去告诉你妈妈,打肿你的小屁股!

如今,石拱桥上的土路已经变成一条水泥路,许多人家都在自家的院子里打了水井,很少有人拿着衣服来桥下洗了。老槐树的枝条越来越少,但它还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原载2011年1月31日《中国国土资源报》)

乡村的月光

溶溶的月光洒满村庄和田野,萤火虫在丝瓜棚和草丛摇曳着纯真的童年梦想。久住在钢筋水泥铸造的森林里,充满现代气息的霓虹灯和酒吧里翻腾的音乐,没能让我的心滞留在喧嚣的都市。我的思绪在淡淡的月色中溶化、凝聚和升腾。乡间的月光多美啊!她犹如仙女那凝脂般的纤纤小手,轻轻地滑过我的肌肤,抚慰我的心灵。

夏天的夜晚,一家人坐在屋旁的葡萄架下,让清凉的风带走田间劳作的疲倦。随着母亲轻轻摇动着的蒲扇,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沉浸在一个个情节跌宕起伏的童话故事里。沉默寡言的父亲静静地躺在竹椅上,兀自吸着喇叭筒旱烟,不时吐出几口浓浓的烟,直呛得我们咳嗽、掉眼泪。月光仿佛流水,从密密的葡萄枝叶间漏下来,形成斑驳而颤动的光影,模模糊糊地印在我们的身上和地上。我无意中发现月亮上面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子,便问爸爸那是什么。爸爸说,那是一株桂花树,常年四季开满了香喷喷的桂花,好让酒鬼神仙吴刚天天有桂花酒喝。

父亲躺了一会,便起身从屋里搬来高高的凳子,放在葡萄架下,然后自己爬上去,站稳,伸出双手,摘下熟透的几串葡萄,放进装满水的脸盆里洗净,让全家人品尝。有时候,父亲还从旁边的菜园里摘来几个香瓜,洗净,用拳头砸烂,让我们解馋。

中秋节的晚上,月朗星稀。秋风乍起,酷暑不再。全家人坐在月光下,母亲从木楼上的瓦缸里拿出包裹严实的月饼,一人一个地分发给我们。我们一边吃着香喷喷的月饼,一边听母亲讲那不知讲了多少遍的走日本的故事。

吃完了月饼,母亲便叫我们去睡觉。她说,早点睡,等半夜里起来看月华。我们问,月华是什么东西。母亲说她也从来没看见过,只是听她的祖母、母亲说,中秋节的晚上,月亮越来越亮,到半夜时分,月亮的周围都是一道道彩色的圈,有红的、黄的、蓝的、紫的,慢慢地,整个天空都是,色彩缤纷的,煞是好看。

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刚刚扬花的稻穗淡淡的清香,以及窗外摇曳的竹枝发出沙沙的声响,萦绕着我进入梦乡。那温润的月光,在曾经的葡萄架下,斑驳成我的思念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