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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离殇(五)

离殇出嫁的那一天,并没有多少喜庆的事,只有一身嫁衣和一间喜房。

那夜,离殇点起孤灯一盏,坐在床边吹了一宿冷风。这使她本就不好的身子更加衰败了。

卓珏请了两个太医来看,都查不出结果。“若能快点找到女娲石,就好了,”临走前他说了一句。

离殇叫住他,“且慢,王上,如若想要神器,恐怕还得等些时日,不过臣妾有办法缓解皇后的病情。”

他惊喜的神情刺伤了她的眼睛,即使再不愿也只能说,“今晚让今晚让我见一面皇后吧。”

皇后身边的宫女都退至殿外,离殇才走进去。一掀开帘子她惊呆了,竟然是青璃!

距离上次见到她还是在羌国的时候,她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做卓珏的妻子?

压下心中的疑惑,离殇伸手为她把脉,顿时一股寒气袭来。青璃这是被下了虫蛊,只有族长有解药。

卓珏从外面进入,急忙问道,“还救的活吗?”离殇点头,示意他回避。

等他离开,离殇叹了口气,发动血涂之阵,将自己为数不多的阳寿都给了她。

撑着虚弱的身子,离殇离开大殿。青璃应该也应该快醒了,为了防止尴尬,离殇才匆匆逃出。说实话,她不想从青璃口中听到关于他俩的事,这样的痛她承受不来。

皇后醒了,皇宫上下一片欢喜,上面派人送来了许多奖赏。可是这些,离殇都不在乎。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见到她的绾儿,她疯狂的想念着她。绾儿,可见到你爹了呢?

卓珏派人传来消息,宴请离殇参加皇后的生日宴会,她婉拒了。对于青璃,她没有怨恨只有羡慕,毕竟卓珏要的幸福她给不起。

总记得卓珏对她说娶她时,嬉皮笑脸的样子,说要与她白头偕老的那些话。她当时只是笑笑,老天给她的时间不过是短短三十年。

时间辗转,已步入六月,央国皇宫举行祭天大典仪式。一是为了祈求国泰安康,二是离殇要求圣女归位的仪式,要想神器现世,祭天大典是必不可少的。

这天,离殇趁着天没亮时,悄悄溜出皇宫。原本是想着绾儿,可出了宫门却无处可去,只得原路返回。

那知守门的太监说,皇后往她宫里去了。她没想到,再次见到青璃,两人会以如此尴尬的身份。

青璃见到她也是一副惊讶的神色,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你过得好吗?”

没想到青璃第一句话是这般,“还好吧,”离殇眼中黯淡无光。“离殇,其实我……”离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摆了摆手,便道:“我累了,想歇息了,皇后娘娘慢走。”等青璃离开后,离殇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

离殇整夜没合眼,满脑子都是卓珏紧张皇后的模样。忽的,耳旁仿佛传来他温柔的话语:“我一定要娶你的。”

卓珏,时间怎么可以让一个人改变那么多?

祭天大典上,皇上与皇后坐在高位上,周围都是文武百官。离殇不缓不慢地从众目之下登上祭天高台。

点燃烽火,风裹着火焰越来越旺,凶猛的火焰差点点燃了她的衣角。她记得卓珏在客栈屋顶时,对她说的话:“有我在,你永远不会孤单。”

可是你知道吗?如今,我快要死了,可是你在哪里?一声苦笑,离殇笑她当初太懦弱,这本就是她的下场,不是吗?业火卷着圣水洒向天空,没有呛人的烟味,只有淡淡的莲花香。顷刻间,天地昏暗,雷鸣电闪,离殇高举着双手在高台上跳起曼妙的舞姿,嘴上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几乎是一瞬间,她化身一朵业火红莲飘向空中,渐渐往雷霆盘踞的地方飞去。

如此神奇的场景震惊了每一个人,卓珏站在高台,望着那熟悉的背影,心里仿佛有什么要离他而去。

离殇快要死了,临终前,她看到了母亲在朝她挥手,她想抓住母亲的手,却看见了绾儿飞奔着向她赶来,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娘亲。

突然她不想死了,好想摸摸绾儿的脸蛋。迷离之际,她感受到了一双手抓住了她,转瞬间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熟悉,有种心安的感觉,她沉沉地睡去了……

离殇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她看见了三生河畔开满了曼珠沙华,红艳艳的,好看极了。

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为之沉醉,从而化作这其中的一朵。她想,她怕是死了吧?也不挣扎,任凭花海淹没她的全身。

突然,一种痛感遍布全身。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迫使她清醒过来,然后,她看到了绾儿站在河对岸,朝她微笑。她惊喜地猛扑过去,却只得到一个幻影。

再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旁有只小手紧紧攥着她。“绾儿,”她刚醒,声音略带沙哑。

小姑娘迷糊中睁眼,见娘亲醒了,立即眉开眼笑,大喊着娘亲。

离殇立刻抱住了她,将鼻子埋在绾儿发中,一股淡淡栀子花香散开。

她落下热诚的泪水,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娘亲,”绾儿从她的怀中挣扎出,带着哭腔喊道:“爹爹他快要死了,我们快去救他,我差点就以为自己成为孤儿了。”

离殇的心一颤,随即恢复平静,牵着绾儿的手朝卓珏的宫殿走去。

祭天大典突生异,新封的娇妃身受重伤,生死未卜。而皇上竟为救她险些丧命,整个皇宫人心惶惶,萧条败落。

离殇望着空无一人的寝殿,轻叹了一口气。还没进屋,便听见他的一连串口咳嗽声。想不到,他竟伤得如此严重。

卓珏倚在床边上,手中握着那块玉佩,喃喃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见离殇进来,便立即从床上坐起,好似要起身的样子。

离殇一把扶住他,“别乱动,身上还有伤。”离殇一路赶来,听绾儿的解说,也大致了解了真相。

青璃的皇后之位其实有名无实,她其实是卓珏大哥的妻子,因为他大哥临终遗言,他要替他大哥照顾青璃。

恰逢邻国使者来羌国,暗有和亲之意。而和亲人选正好是当时身为太子的卓珏,卓珏不愿违背与离殇的誓言,不得已出此下策。

他假借青璃怀孕一事,推说她腹中孩儿是自己骨肉,才得以避免和亲。但他也不得不娶青璃,不过,写进皇族族谱的一直是离殇的名字。

原来,他一直是记得她的。那刻,她的心仿佛进入了一股蜜泉,甜滋滋的。

卓珏盯着她的脸,久久的不能移开。

离殇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怎么了?”

“你是我的殇儿吗?”

离殇笑了,“你说呢?”

“我猜,我一定是在做梦。”

她坐在他身旁,让他的手抚上脸颊,“卓珏,是我,我还活着。”

顷刻间,卓珏红了眼眶,一把将她抱入怀里,“不要再离开我了?”

“嗯。”

一旁的绾儿见到这一幕,羞红了脸,转身悄悄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