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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挽清秋(三)

冬季悄悄溜走,春天缓缓而来。雪融化的那些日子里,清秋一直待在屋中,欣赏窗外红梅花开花落。每日读书练字,闲暇之余去园中散步,再与伊春吵吵嘴,也是很有趣的事。

自从那日卓绾离开后就从未踏进凌秋阁一步。宫外的宫女们日日说的闲话,听得久了,便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三月早春,听说女皇要外出狩猎,所带两个家眷中有他,起初他还有些吃惊,但听说另一人是白戨,也就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虽然他对这件事提不起兴趣,可这把凌秋阁中的宫女们给乐坏了。被冷落了三个月的主子终于入女皇陛下的眼了,她们怎么能不高兴,于是早早地备好了行装。清秋正落得清闲,见宫女们这般有兴致就随她们去了。

狩猎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卓绾带领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狩猎对一只出了城门,在离边境百里处的树林中安营扎寨。

清秋带着丹青正为卓绾收拾行装,吴嬷嬷却在这时走了进来。“大人,不是应该随着女皇陛下狩猎吗,这些活奴婢们来做就行了。”

清秋推辞不了,就又带着丹青出去了。

“大人,这吴嬷嬷今日有些反常,”连丹青都看出来了,清秋岂会不知。

“我让你办的事,可办好了,”清秋视线紧盯卓绾的帐篷。

“大人放心吧,中午就能完工。”

想到前些日子舅舅广漠派人送来的信,清秋的心就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今天将会有什么事发生。白戨与舅舅两人早就串通好了里应外合,计划篡位的打算。舅舅是为了复国,而白戨却是为了报杀父之仇,两人都各怀心事,各有各的野心。就像卓绾所说的,他不过是他们的棋子,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也许卓绾早就知道白戨的阴谋,可她不说出来,就说明她有备而来。而清秋进宫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卓绾不受伤害。

一天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大队终于趁着夜色归来。迎驾的人群来住了去路,清秋也只能在帐外远远地观望着。忽然眼前显现一个黑影,将一包药粉趁乱塞给了他,“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清秋攥着手里药包思绪乱飞。

入夜后,卓绾果如他所料来了。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却只能故作惊喜道:“陛下怎么来了?”

卓绾凝视着他的双眼,“你应该都知道了。”

清秋遣散了所有的下人,扶着卓绾坐下,道:“陛下说的请恕奴不知。”

“哼,你会不知道,这十里之外潜伏着的不都是你舅舅的手下吗?”卓绾冷笑道。

清秋的眸子暗了暗,“既然陛下都知晓了,为何不先下手为强杀了我。”

卓绾怒了,“你以为朕不想吗,朕只是......”她叹了口气,眼神中透出无奈。

“你只是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白戨吧,绾儿,他不值得,不值得你为他这么做!”

“够了!”卓绾打断他,“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说值得就是值得!”她拉着清秋的衣领叫喊着。

清秋也不反驳,上前一把搂住了她,“绾儿你冷静点,这四周早就布下了上百名刺客,只待他白戨一声令下,到时在逃就来不及了,听我的话,现在赶紧往西逃,那里是个小镇好躲藏些。”清秋转身从柜子中拿出收拾好的包袱,“这里是些银两,路上会用到。”

“收起你的假惺惺,我怎么清楚你没有在路上埋伏我,清秋,自你进宫的那一刻,我就将你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你是云铮的儿子,怎么可能为我好,别傻了!”卓绾丢下包袱,转身就要走。

“小心!”清秋拉住了她,险险躲过射来的箭。

只是一瞬,就有无数的箭矢射了进来,他们仓皇躲避着。

“没想到你们这么沉不住气,刚到宫外就想置我于死地。”

“绾儿,你误会了,我......”清秋不好与她争执,拉着她的手就往床下钻。

卓绾挣扎开,不料被射中了一箭。

“你中箭了,这箭上有剧毒!”清秋抱起她。

“少假情假意了,我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没时间了,”清秋带着她遁入床下的密道。“我早知道他们今天会有所行动,让人早早打下了密道以备不时之需,从这里往西走就能看到小镇了,”清秋低下头,看到卓绾脸色苍白,腿上的箭伤正咕咕地冒血。

“绾儿,你再忍耐会儿,等出去了我就为你找大夫,”清秋急得冒汗。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清秋他们终于走出了密道。此时还是深夜,月光照射下的森林阴森恐怖,若是现在赶路很容易迷失方向,也容易被刺客发现,可绾儿的伤。想了许久,清秋准备先找个山洞藏身,待天亮了再逃出去。

清秋抱着半昏迷状态的卓绾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山洞的一处小道通向另一个山洞,这里仿佛是原来的村民为藏身特意打造的。清秋抱着卓绾进了那个隐蔽的山洞,点上了火。

看着她失血的脸,清秋满脸的心疼。“你现在在这安心待着,我去找些草药和水来,”清秋轻轻放下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卓绾的嘴一开一闭,似说着什么。清秋用耳朵靠近她,只听见她小声道:“朱砂根、垂盆草......虎杖、黄药子,龙葵......八角莲、万年青这些,这些都,都能解毒。”

“我知道了,你就等着我回来吧,”清秋摸摸她的额头,“要乖乖的。”

“嗯,”卓绾轻轻闭上双眼。

清秋在月光的照射下努力寻找着草药,黑夜里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看见轮廓,可他不放弃,就算被荆棘划伤了脸颊,被岩砾划破了手臂,两只手上弄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他都不愿放弃。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绾儿活下去的希望,他的绾儿正在经历生死关头。终于,他找齐了所有草药满心欢喜地跑回山洞。

清秋将草药捣碎,将箭拔出,吸出毒药后,为她敷上药,看着卓绾沉沉的睡去,他才支撑不住,躺在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