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几人又围绕着医学的话题说了起来,赵其玉笑道:“我觉得外科医生分三种:一是能模仿得好,可以算是好医生;一种是模仿不到位;还有一种是不但模仿,还想着改进。这我倒不谦虚,我属于第三种人,不过进展比较慢。毕竟现在有些东西受条件所限。”
“你倒是不谦虚。”赵其璧笑看着弟弟。
骆羽杉和聂崇平倒没有这样的想法,从赵其玉的所言所行,她们已经了解了这个青年的确是有才而脚踏实地的。
看得出聂崇平的酒量实在有限,几杯花雕下去,脸上已经飞起了晕红,手扶着头,可能是头晕了。于是骆羽杉主动拿开了她的酒杯,笑道:“崇平姐,下午还有事吗?有事就不要喝了吧。”
聂崇平低着头道:“二兄帮我请了位先生,下午要学中文呢。”
赵其玉看了她一眼,端了一碗汤过来,笑着说道:“来,喝点汤醒醒酒,不舒服就不要再喝了。”端着碗便想服侍聂崇平饮汤,倒把聂大小姐弄得脸更红了。
骆羽杉笑着接过碗来,聂崇平靠着她喝了,几个人吃完饭又饮了点茶,骆羽杉道:“让崇平姐坐我的车子回去吧,若是路上有什么不妥,我也可以照顾。”
赵其璧笑了笑道:“你上课也辛苦了,让其玉送崇平回去吧,他是个男子,也有力气,若是有什么事应该可以照顾。”
骆羽杉闻言心里一动,看了微笑没有反对的赵其玉一眼,笑了笑道:“那就麻烦赵先生了。”
赵其玉的目光温暖地看过来,笑笑道:“要送就一起送吧,姐姐,您放心,绝对平安把两位女士送到!”骆羽杉在那目光里似乎看到了一丝深埋的什么情绪,不由自主地转了视线道:“哦,我就不用了吧?”
赵其璧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笑道:“算了,既然他想送,就给他送,羽杉请先照顾崇平回去。”
骆羽杉一想也是,还要照顾聂崇平,他一个大男人总有不便的时候。于是便没再多话,大家告辞。看着赵其玉小心翼翼把聂崇平扶进了车子,关上车门。骆羽杉心里暗暗一笑。这位赵医生没有大男子主义,做人诚恳,而且细心细致,若是能和崇平姐发展出一段恋情,也算苍天有眼,算是补偿聂崇平不幸的爱情和不完整的人生了。
怕送回家或银行有人说闲话,骆羽杉索性送了聂崇平回云裳。把她扶上楼,安置好了,告诉服侍的丫头,若是有什么不妥,就给自己打电话。细细叮嘱完,骆羽杉才和赵其玉又上了车。
看着眼前成了凌州传奇的女子,竟然是那样清纯、那样质朴,没有任何骄矜之色,对聂崇平照顾的也细腻而温柔,赵其玉眼底深埋着赞赏和倾慕,这样的女子竟入侯门,听说还是谭老二强取豪夺,实在是可惜了。
不过也不是多话的性子,所以两人一路聊的都是些医学上的问题。骆羽杉发现,赵其玉术业有专攻,其深厚的学术基础和娴熟的外科思路是自己所无法比拟的,于是也起了兴趣,约好下次上课时,继续讨论。
车子到了大帅府门前,赵其玉让司机停车,自己下车走去医院。骆羽杉连忙下来相送,脸上的笑容极为温婉。二人告别,骆羽杉看着赵其玉走了才又上车,卫兵立正敬礼车子开进大帅府。
邢秘书从一旁走出来,有些迷惑地看着赵其玉的身影,想着二少夫人脸上难得的发自真心的笑容。二少夫人去了哪里?为什么会由一个英俊男子送回来?若是有什么差池……给二少知道了定是一场大祸。想着,忙转身回去。
上了一堂课,和赵其璧、聂崇平等人聊了一场,特别是和赵其玉交流学术,令骆羽杉的心里有一些开了窗的感觉。虽然身体觉得有些累,但心情不错,于是挂了电话给左元芷。听她说讲课顺利,左元芷也很是开心。于是说起听说有不少教授向凌州大学负责课业学术的副校长蔡元勋提出设立医学系的要求,左元芷道:“如果医学系能设立,争取个名额去教书也好;要不就去医院坐诊,千万不要浪费了你的专业,这样好歹人生也有点价值。还有,你上次不是问我的‘名媛沙龙’干些什么,明天大家约了聚会,你来不来?”
骆羽杉答应看看,有空一定来,于是两人挂了电话。
因为宁---曹战场形势的逆转,北军的士气越发的低落,又连连失守了保亭、新阳、虞城等地,看看这仗实在不能再打下去,北方军政府以调停宁---曹之战为名,颁布停战令:
前以双方误会,致有宁---曹之争。据近日报告,战事起,群情惶惶,百业萧条,嗟我生民,何以堪此?况时方盛暑,将士躬冒锋镝,尤为可悯。现责成各路将领,各守防线,停止进攻,听候命令!亦请南府,以生民为念,各派使团,商议国民大计……
实际上,是以停战,重新划分边界向南方军政府伸出了橄榄枝。谭嗣庆自也明白,南北军政府势均力敌,现在想一鼓作气拿下北方,是根本不可能的,况且天气实在是热,宁---曹一战能有现在的大胜局面已是难得。所以也慷然慨之,发表通电,表示以民生国事为念,宣布接受调停和谈判。
至此,酝酿时间长达两年之久的宁---曹之战,以战事集中在一个月,实际激战只有几日,南方军政府胜而北方军政府之败,而宣告结束。
尽管两边的部队继续在原地集结,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再次展开大战的可能性极小,为的只是在谈判桌上尽量争取大一些的筹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