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巴黎和会,政府方面的要求之一,就是要求取消协定关税,实行关税自主,这是中国争取国家主权完整的一个重要目标。”谭少轩站下身子,看着洒落下来的阳光,民族独立、振兴之路漫漫其修远兮,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中华民族才能昂首世界?
他身上散发出的沉重和责任感,骆羽杉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一叹,不由自主走上前,挽起了他的手。
谭少轩从沉思中抬起头,转身望着她。
这是他的枕边人,这是他最亲最爱的人,昨夜雨中,在居心叵测的侵略者面前,他们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都是顶天立地、不屈的中国人!
现在,她就站在自己身边,明眸皓齿,那样沉静而美丽……
谭少轩慢慢将手臂放松下来,向她伸出手去:“杉儿,记得吗?《诗经》上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骆羽杉微微点头:“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二人相视而笑。
除去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有民族复兴的大业正待人来!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生于乱世,百废待兴,他们是夫妻,也应该是同伴,他们应该站在同一战壕,共同抵御外敌,犯我中华者,合力诛之!
谭少轩握紧她的手。
两人正要进客厅,夏汉声从后面疾步走过来,举手敬礼,递上一份密件:“二少,果真出事了!”
谭少轩急忙接过来,看完握成拳的手“啪”一声拍在桌子上,上面镶嵌的玻璃登时破碎,骆羽杉吓得心里一跳,急忙拉过他的手:“你的手有没有事?”
谭少轩看了她一眼,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接着皱起眉头:“杉儿,我必须马上走了,有些事晚上回来再跟你说,好吗?”杉儿,抱歉,本来想早些讲清楚那些让你不快的事,可惜没有时间了。
骆羽杉看着他的手,一边喊亚玉拿药水,一边点头道:“嗯,你自己小心,我没事的。”国家多事之秋,自己哪里能只记得计较那些?谭少轩也真是,到底有什么事那么生气,竟然那么不心疼自己?
上了药,谭少轩匆匆离去,骆羽杉皱起眉头跌坐在沙发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谭少轩这样愤怒?他就算霸道,可还讲理,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发脾气砸东西的人啊。
正想着,亚玉收拾好了满地的碎玻璃,急急走进来:“四小姐,赵主任和聂先生来了。”
赵其玉和聂崇平?骆羽杉闻言起身,急忙迎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想这两人怎么会一起来?
刚走出遮雨檐,赵其玉和聂崇平已经走到面前,骆羽杉笑着和二人打了招呼:“二位今天怎么有时间联袂来访?请进!”
聂崇平看了看她,笑着道:“嗯,气色还好,就是略有清减,元芷这两天担心地不得了,一直挂着要来,只是因为事务太多抽不开身,所以特意委托我过来看看。”
赵其玉也笑着道:“虽然和聂先生同行,我却是来收功课的。”
看了看院子里的那棵大树,聂崇平道:“要不我们坐外面?最近整天坐在办公室,虽然捂得白了些,可是人很没有精神,两位意下如何?”
骆羽杉自是笑着答应,赵其玉闻言却认真看了聂崇平一眼,倒让聂大小姐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冲口而出的话忘了遮拦。
在大树下花园椅上坐了,骆羽杉看亚玉端上茶水,一边捧给赵其玉一边笑着问道:“瘟疫防控最近情况怎么样?你这个总指挥怎么有时间来蕊园?”
赵其玉端起茶杯,温暖一笑:“瘟疫方面防控还算得力,来势凶猛的鼠疫和软瘟症已经逐步有了被扑灭的趋势,这次疫情截至目前为止,已经造成近万人死亡,损失惨重。应该说传统的中医,在应对鼠疫等瘟疫方面还是明显落后。这次的鼠疫疫苗的确非常有效,看来有了这种特效药,以后就不用再怕鼠疫流行了。”
骆羽杉点头,叫了亚玉去取自己写好的报告,接着听赵其玉讲瘟疫防治:“发展公共卫生事业,破除迷信,是当务之急。这几天听朋友云贵的朋友讲,云南民众相信鼠疫是‘痒大老爹’引起,让妇女裸体去抬鼠疫死者的棺材,以为妇人裸身抬棺,痒大老爹就不好意思跟来,这样会少死一些人。为遏制瘟神恶鬼,人们祈求神灵庇护,所以疫区迎神赛会竟然频繁举行。越是瘟疫横行,庙里的香火越是旺盛,真是可叹复可恨。”
骆羽杉听得也不由皱起了眉头:“报告我已经写完,赵主任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只管吩咐。你们在瘟疫防治前线,我却只能窝在家里,心里实在很不安。”
赵其玉笑着看了看她,点点头:“好,这次建议政府改善公共卫生事业之事,还要请骆先生鼎力相助。”
二人说完,看聂崇平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树叶间斑驳的阳光,骆羽杉不由问道:“崇平最近很忙吗?”
聂崇平微笑:“还好,最近市场活跃,银行业务也兴盛起来,所以未免事情多了些。”
想到早些时候父亲说过的那些话,骆羽杉随口问起最近的金融市场状况,聂崇平想了想微蹙起眉头道:“我最近倒是在研究中国的货币政策,觉得有些忧虑。”
货币政策?骆羽杉看了看她,中国几千年来的货币政策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一直是白银本位制,而且在上世纪中叶以前,差不多主要的资本主义国家都是如此,怎么,中国的货币政策也出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