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饶人,车子坏了,哎,奇瑞扣扣,真的不该贪便宜的,这倒好,自我嘲讽一般,抬眸却见逆光中,站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微微失神,看不清似,抬手遮住刺眼的光,再凑近看时,却发现只是虚幻。那样熟悉的他。
摇摇头,忍不住再次嘲讽自己,莫其其,你想也不要再想,做那般没有尊严的事。
一辆黑色炫酷跑车驶向她站的路边,车中的俊帅男人朝她微微一笑,她朝车子走去,坐进副驾驶座,车子驶离。
就像是一对正常的情侣一般,众人欣羡,郎才女貌,却在不远处,那辆宝蓝色的车内,阴鹜的眼晕着薄怒,视线锁在那离去的车子。
她再一次骗了他。
视线落在副驾驶座上散落的资料,洛凡,洛单。
不是他的孩子,那为何姓洛?
呵呵。想起这一点,那削薄的唇竟露出一抹笑意,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有多欣喜,当他看到资料时,那一刻的激动。
小女人……回来吧。
只要你愿意,我会放下一切。
脑海中,还依稀闪过那精致的秘密花园。
母亲生前最爱的花园,常常,小时候的他,会偷偷跑到那儿,低头闻闻那清新的芳香,然后听见母亲在远处拿着精致的园艺剪,细心的剪着花丛中的杂草。
一边,轻轻的抬眸,朝他温笑:“昱,要小心,知道吗?”
那一年,她走的第二年,他竟无意间,发现那早已枯萎的花园却焕然一新,百花争芳,争奇斗艳。
从王叔口中,才知晓,她,竟然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每一天,在花园中,努力的除草,松土,剪裁,不辞辛劳。
只为给他一抹温馨。
思绪渐渐抽回,他的目光变得温热,彷佛那冰冷渐渐消融。
真的希望,他们幸福,所有人能够幸福。
我爱的人,爱我的人,统统幸福。
乳白色,纯净的,自然。
拥有这样一辆车的人,一定是温和的。
安谧,长长的廊道里,漂满了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
在VIP病房中。
一抹静谧的身影,纤细,脆弱,静静的趴在床边。
夜幕外的天色已渐渐黯沉。
小巧的鼻翼间,轻微的泛出点点微弱的呼吸。
蝶翼般卷翘的睫毛静静的,随着呼吸,微微跳动,似舞动的蝶。
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握住病床上,那修长的手指,骨节因为苍白而显得生硬,骨质的痕迹令人心酸。
那是一种,病态的美。
沧桑的白皙,近乎纯净的剔透。
病房中,这一幕静谧的,令人不想打扰。
而,那近乎静止的指尖,僵硬的,竟抬起,只是短暂的一瞬,触碰到了那冰凉的纤细素手,挣扎着,却始终,归于平静。
嘤咛。
一声细语响起。
惺忪的眼,缓缓睁开。
迷蒙,渐渐清莹,似揭开了那薄薄的一层纱,清透得仿若琉璃一般。
懊恼的捶了捶头。
真是的,怎么又睡着了?
其其抬眸,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轻轻拍了拍打着哈欠的嘴巴,啊呜,啊呜。
手指触及那一抹温凉,暖暖的,却透着一股薄凉。
心,又沉甸甸的,坠了下来,掉进了深渊一般。
纤细的手指,泛着冰凉,轻轻的,抚上那英挺的剑眉,还记得,他喜欢微微的挑眉,总是装作一副花花公子的肆意暧昧。
好傻的人。
迟裔呀。
迟裔,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为什么还要睡呢,贪睡不是一个好习惯哦……那干涩的唇,总是扯出风淡云轻的笑意,习惯了挑逗,邪肆。
醒过来吧,裔。你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了,眼睛……睁开吧,那样温和的黑眸,总是蕴含着暖暖的温存,好想念……
指尖触及那英俊的面容,有一丝病态的苍白,生硬。
蓦地站起来,走进洗手间,拿起架子上的干净毛巾,沾湿了水,走近床边,俯下身,细巧的叠成整齐的长方形。
覆上,那消瘦的脸颊,触及高耸的颧骨,没有一丝柔嫩的柔软,只是,生硬,似在轻拂般,放轻了动作。
却在下一刻,一颗晶莹自那盈湿的雾气中奔涌,眼角滑落,一记完美抛物线,滴落在,那长长浓密的睫,剔透的净。
为什么还不醒来,裔?
那弯弯的柳叶眉轻蹙,漆黑的眸中,泛起愈加浓烈的星光,璀璨地一闪一闪,无声,垂下。
敲门声起。
仰起头,悄然擦去眼角的泪。
回眸,见那高大的身影,竟有一刻慌神,以为,是病床上的他醒过来。
走近了,才看出,只是幻影。
“迟恒,你来了。”扯出一抹笑意,却是苦涩连篇,其其将手中的毛巾拿下,叠了叠,走进洗手间,洗净了,再置于架子上。
走出房间时,却见那抹高大桀骜的身影,正静静的斜倚在窗边,视线牢牢锁在病床上,迷蒙不清,见她出来,才转了视线:“我刚接了单儿和凡儿,去吃饭吧。孩子们还在楼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