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起身，亲自倒了一杯酒献到司空凌的跟前：“下官敬监军大人一杯。”
司空凌将酒接到唇边，暗暗一嗅，觉得没有异味……酒色清醇，也没有什么异状。可是眼前这个巴巴地看着自己喝酒的人，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暗暗计上心来，并不端酒饮下，面上又笑了道：“此乃父皇赐酒，朝廷特使有如皇帝亲临，我怎好让父皇给我敬酒？还是我先敬特使一杯。”
说完，也不管特使着急地说了些什么絮絮叨叨的，司空凌硬是将手中酒杯放下，另拿了一个杯子，斟满酒放到特使的面前。
“请。”
“这……”特使面露难色，踟蹰了半晌才将酒杯接了过来，一口饮尽。酒香四溢，他似乎一杯便有点醉意了，连连赞道：“好酒，真是好酒，好酒啊……”
牡丹酿素来是中清冽然而烈性的酒，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司空凌连着再敬了两杯，见特使只是面上红了，并无异状，心里的疑虑也就慢慢散了。特使喝多了，似乎话也多了起来，竟然说起了自己在京城喝花酒时候，姑娘们如何美艳热情的故事来，听得司空凌心里直泛笑。面前这个人虽然草包，毕竟还是个酒后一吐而快的直爽酒品，这样的人，司空凌素来是不怎么讨厌的。
这么说了好一阵子，特使才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将那杯司空凌仍未喝的酒端了起来，递到他面前道：“来……监军大人……来……喝。”他似乎是喝得太多，舌头都有点打结了，那句话听起来非常好笑。
司空凌自然笑了起来，接过酒杯，这一次不再细想，就要仰脖喝下去。
“慢！”
突然，一声清脆的女声冷冷喝响。说时迟那时快，凌空飞过来一块百鸟玉佩，准确地击中了司空凌的手，将他手中的酒杯一下子击飞了。
哐当！
啪。
杯子带着酒在空中划出了短短的曲线，在地板上撞得粉碎，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玉佩晚了一刻坠落，也一起粉身碎骨了。
司空凌和特使都愣了，视线转向玉佩飞来的方向。
只见路芷儿双手拎着火红的裙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娇嫩如花的脸上一股怒气凝聚着，噔噔地走到了两人的跟前。不等司空凌开口提问，她已经指着特使的鼻子道：“好你个朝廷特使……我呸！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谁派了你来谋害我凌哥哥的？你说！”
司空凌一时沉默了。
他望着路芷儿，视线转向地上的那一滩酒，又抬了眼睛，凝眉望向傻在一旁的特使。
“你……”特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面上顿时变了颜色，好半晌才颤着嘴唇朝路芷儿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含血……含血喷人？哪有这样的事……”
“你还说没有？那你告诉我，方才你给凌哥哥敬酒的时候，将手上的指环往酒杯上蹭一蹭才倒的酒，为的是什么？”路芷儿恼怒地道，脚往地上一蹬，飞步往门口走去，一边对外喊道，“给本小姐拉一条狗过来！要快！”
“哎你……”
特使下意识地往前伸了手，想要阻止路芷儿，没想到司空凌一只手早已伸了过来，如铁爪一般紧紧扣住了他肩胛处的穴位。他立刻全身失了气力，软软地跪倒在地，那张脸上已经再没有一点点醉酒的样子了。
司空凌的军士们训练有素，路芷儿又是一个手脚利落的女子，很快，一只军犬便被带到了房中，听话地伸了舌头，去舔地上散落的牡丹酿。
一室的人均沉静不语，除了狗儿低低的嘤呜，陡然尖锐的悲鸣，在地上挣扎扑腾的响动，到最后的绝望挣扎……最后，再没有任何声音，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军犬，已经僵直在地板上，眼睛睁大了不知望着何处，口边一堆白沫，还有淡淡的血丝。
特使的面上已经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额角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地滑落。
司空凌走过去，一把拽起特使的衣襟，冷声对着面前这张因为害怕而扭曲了脸道：“说，是谁派你来毒害我的？”
“我……我……这是皇上的……”特使的嘴唇颤得不行，全身都犹如筛糠一般，根本没法好好说出话来。
“哼，不想招？”司空凌眼中一闪，将他肥胖的身子一把往旁边拽到地上，马上对旁边的人下令道，“将他跟他的人都给我拉下去，带到小囚房里吊起来，我要亲自审问！”
左右一声得令，马上将特使及其所有的随从，一股脑儿都抓了起来。
“饶……饶命！太子饶命！饶……”特使被拽住往门那边拖去时，吓得屁滚尿流，声音不知为何竟也突然通畅了起来，哭着求道，“我说，我说……这都是二皇子殿下的命令，下官只是奉命行事，下官也是无可奈何……”
房中的空气陡然一凛，就连素来处变不惊的司空凌，也禁不住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拽着特使的士兵们下意识地停了脚步，一群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了司空凌。
“凌哥哥……”
路芷儿正欲说些什么，已然被司空凌一个锐利的眼神打断。他左手成拳攥得紧紧，却极力地放松，右手大力一挥，声音依旧是一贯的冷静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