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说话的那一名蒙面骑兵,跃马挡到众人面前,一把揭下头上的铁盔扔到地上,喝道:“都给我住手!萧峰,你睁大了眼睛,看看我是谁?叫你的人退下!”
俊眉星目,硬朗的唇鼻线条,细致如纂刻出来一般的脸角,司空凌一双鹰眸带着冷冽的光彩,牢牢地盯紧了身在敌阵之中的萧峰。
他的气势逼人,通身的气派不同凡响,还未直接报上名号,已镇住了在场的所有热。那些方才还在混战中的人们,举着长枪戒备着的人们,拉紧弓弦准备放箭的人们,全都下意识地停了手中的战备动作,放下了武器。
鲁长天忙驱马奔到司空凌的身边,大声喝道:“你们都瞎了眼了!这一位就是当朝的太子殿下司空凌,有人敢对太子殿下不礼,可是砍头的大罪!”
那些守城官兵们一听,顿时乱了套,都瑟瑟地往后退了去,顿时让出一个大大的圆圈来。一双双警惕惊讶的眼睛都绕着司空凌转悠,谁也猜不透,为什么太子竟要这样伪装成骑兵潜入这个红莲城来。
“你……”
萧峰怔了一怔,马上认了出来,眼前这一位不是旁人,正是自己上朝时偶尔见过的东宫太子司空凌。
但是,他那双狭长的凤眼中并没有任何动摇,反而泛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你们不要慌!”他坐在马上懒懒地朝守城军们道,“本官在大殿上见过太子殿下,可是……并不是眼前这个无名的小骑兵。果然是狗急了要跳墙,竟敢冒充我朱雀国的太子殿下,胆子真是给狼虎吃了!”
“你!”
司空凌见明明认识自己的萧峰,竟然公开不承认自己太子的身份,顿时气得双眼喷火。
他正欲说些什么,萧峰早已朝手下的人大声喝道:“你们这些不中用的家伙给我听好了,今夜如果胆敢放一个人进城去,本官明日一早,就将你们的头颅挂在这个城门口,杀鸡儆猴!反之,若砍下领头人的头颅,本官重重有赏。给我杀!”
那些人听萧峰说眼前这一位太子是假的,哪里还信司空凌和鲁长天的话,军令如山,砍人总好过被人砍头,呼啦一下都不要命地再扑了上来。城楼之上,弓兵们也再次举起了弓箭,瞄准那些立在人群中分外显眼的骑兵们,长箭嗖嗖地射了出去。
一时间,血雨腥风作夜寒,又是一阵喊杀惨叫,数十人噗通倒地。
司空凌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徒劳,既然萧峰这样撕破了脸皮不肯认他,又叫手下人拿他的头颅,那这一战便是不成功就要成仁,需要拼了命地去战。当其时,他不再犹豫,指挥剩余的部下聚在一处,让他们拨转马头,转而往门洞里退了去,想要先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再做打算。
背后的防卫力量相对薄弱,他们一行人费了一番气力,总算是突破了守城军的防线,马蹄儿滴溜溜响的欢快,终于顺利穿过了门洞的长廊。
然而,城门之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排列了两列弓兵,森严地拉好了箭阵,就等着他们几个人退出门来。
司空凌一马当先冲出门外,也是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妙,但再要拨转马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射!”
门外的弓兵长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如流星追月,飞快地朝司空凌射了过来。
眼看着自己就要万箭穿心成为作古英雄,一世传奇的朱雀国太子灰飞烟灭扑入历史的迷尘,司空凌心急如焚,更是极不甘心,却也是无力回天,毫无办法。
“太子殿下!”
此时,耳旁一声大喝响起,司空凌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已经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战士冲到了他的马前,连人带马活活地做了他的盾牌,张开双臂为他拦下了所有的箭。
司空凌一见这个人影,马上认了出来,忍不住大声喊道:“长天!”
一阵箭雨过后,司空凌身边仍剩下的十几个人,已经都没有一个仍在马上,连马匹也被射倒了数匹,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仍骑马立在那里。身前为他挡箭的鲁长天,更是变作箭猪一般,全身插满了箭羽,连人带马地倒了下去。
司空凌从马上跃了下来,扑到鲁长天的跟前,扶起他的身子唤道:“长天,长天!”
那一个年轻的面孔仍怒目圆睁,望着前方某处似乎仍面对着的敌人,只是那双眼睛中,已经没了生命的气息,冉冉的血自额间流下,鲁长天早已被一箭射中了眉心,一缕英魂往天而去了。
不只是他,司空凌马上便意识到,除了几个仍留着一息气息的部下,他已经是唯一一个仍能战斗的人。身前,弓弦拉紧的声音响起,对方已经又布好了箭阵,只等着一声令下,便要将他赶尽杀绝。
见此形势,司空凌不觉恼怒地咬紧了牙关。
他从鲁长天的怀中将那枚八卦玉逃了出来,将那一根明黄色的绦线穿着的朱雀国国宝亮在众人面前,朝那些不知内情的守城官兵们喝道:“你们知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箭,正指着当今朱雀国的太子?如果这一箭竟放了出来,你们就会是屠龙的罪人,千秋万载都要背上可恨的骂名,永生永世不得轮回转世!”
那几个人眼见着领头的银铠小将,竟然会飞身去为眼前这一位身着普通铠甲的骑兵挡箭,早已觉得意外了,如今又亲眼再见到这一枚八卦玉,顿时都犹豫了起来,就连弓兵长也不敢轻率下令放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