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过来!”
心儿一声大喊,将司空凌生生地喝住了。他停在那里,往前又不是,不往前又不是,瞪大了无法理解的眼睛,看着心儿。
老虎可不管他们说什么人话,一声兽吼叫,眼看就要扑到心儿的身上!
‘九星动,四神苏。南天朱雀,众鬼皆惧。且听吾令,驱除恶灵……’心儿面上并无半点畏惧,将手伸向天空念道,‘红莲之火,烧尽邪魔!’
顿时,亮红色的火焰从空中生出,将老虎一下子包围住了。那个畜生一声惨叫,身子已经软软地落到了地上。心儿敏捷地往旁边一闪,避过那团火焰,冷冷地在旁边哼了一声,再不管那只老虎,赶紧过来查看青丝的伤势。
青丝大概是被老虎拖着走了相当一段距离了,虽然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小伤口却数不胜数,跟司空凌已经半斤八两了。
司空凌知道那只老虎会象之前那只一样,虽然看起来毫发无伤,却会变得没有意识,当其时也不再理会老虎,过来帮忙查看青丝的状况。他毕竟是在军中一段时间的人,医术多少有点基础,很快便将青丝上下的伤口都看过了,对心儿道:“没大碍的,他可能是受惊过度,一放松,就失去意识了。等他醒来了就没事了。”
心儿眼泪早就汇成了两条小河,不断地对青丝重复道:“对不起,是姐姐害了你……青丝,对不起……”
司空凌将火把递到心儿的跟前:“拿着。”
“咦?”她懵懂地睁大眼睛。
“我来背青丝,你帮我拿着。”
她反应过来,很乖地将火把接了过去。她看着司空凌将青丝放到自己的背上,又赶紧跑到前面,给他带路和照明。
司空凌没有问她任何缘由之类的东西,只是沉默地将青丝背回了村口,才问她说:“是你自己将弟弟背回家去,还是我帮你送到为止?”
心儿迟疑了一刻才道:“你确定青丝他不会有事?”
“都是小的皮外伤,平时从坡上滚下来,也跟这个差不多了。不会有人怀疑你们跑去招惹老虎的。”司空凌当然会意,很快地答道。
“那你呢?”她依然一副犹豫不觉的样子。
“我?”司空凌苦笑道,“你不是要我尽快离开村子吗?我当然是继续走我自己的路去。”
她一时露出愧疚的神色来,声音低了八度地道:“你可以帮我将青丝送回家去吗?如果不嫌弃的话,今晚……”
司空凌转了眼,仔细地看着那一双如水的眸子。那双眼睛里,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抗拒,透出一种真诚的味道。这么看了好一阵,他才终于缓缓地笑了。
“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司空凌就在这一家渔民家里住了下来,静心养伤。
对他的归来,老爹很是吃惊,但听说他凑巧又将从崖上滚下的青丝给救了,老人家便再一次感激涕零,拿出家里最好的伙食来招待他了。心儿的态度更是比之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再也不说赶他走之类的话,态度也变得非常恭敬。
只是,她白天跟夜晚判若两人的状况,依然持续着。白天的心儿躲着司空凌,不认识司空凌,夜晚的心儿,也只有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才会对他露出自己真实的本性。
对此,司空凌学会了不问。
这一个女子有太多的秘密,她本身会法术,能看穿过去与未来的本事,已经是一个难解的迷,如果真要一点点地去细细追究,恐怕费心费力,也没什么益处,还不如顺其自然,不要硬逼着人家道出原委。
这样退了一步,反而跟心儿变得好相处起来。
没了戒备姿态的她,非常可爱……这是司空凌的结论。他喜欢晚上她神智清醒的时候,躲在老爹和村人看不见的角落里逗她玩儿,听她讲那些他会听不懂的奇怪话语,看她面上变幻的丰富表情。
只是,偶尔,他发觉她不在人前时,常常一个人在角落里,露出寂寞又黯然的神态。
他很想知道为何,却又觉得不好开口多问。
日子一转眼便过去了两天。
这一日,是朱雀帝的头七,日落时分,正是渔家的男人们出海归来,一家大小喜气洋洋地处理战利品的时候。
司空凌独自拿了白天削好的木笛,坐到房子跟前的水井边上,缓缓地吹了起来。笛声悠扬,引得村中的孩童与大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驻足而望,赞叹不已。
司空凌自己,则回想起以前在父皇身边时的种种,难免感伤一阵,吹着吹着,喉间已然有点哽咽,再吹不下去了,缓缓放下笛子,坐在那里发呆。
“大侠,不舒服吗?”稚嫩的童声在耳旁响起,人影已经到了脚旁。
司空凌只得强打精神抬起眼来,笑了道:“没什么,我有点累了。”
前的果然是心儿的弟弟青丝,黑黑瘦瘦的俊气娃儿,两手各抓了一根烤鱼。
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之前跟他颇有间隙,但自从他真的救了青丝一次之后,便与他的姐姐一起,变成了他的朋友。他伤口未愈,于是没有随老爹出海打渔,白日也在家中陪着司空凌,两个人很快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