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什么冰冷的东西在滑动……轩辕芸心伸手一抹,才发现那原来是泪。她望着指尖上那湿湿的一片,突然失了控,捧着脸啜泣起来。
他走了……
不知不觉之间,令她想要敞开心扉的那一个人,她将秘密和盘托出,却最终仍不得不送走的一个人,已经远离了她的生命。
自从她来到这一个异世界,便一直是孤独一人。青丝虽然为她保密,做她采药的助手,但他太年幼,太单纯,不能理解和接受太复杂的事情,并不是她可以倾诉的对象。
甚至,对司空凌,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自己的故事讲给他听。她并没有指望他会完全相信,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并没有畏惧她,也没有嫌弃她,只是无奈地讲了一句“无福消受”。
他走了。
从今以后,她又会是孤身一人,沉默地守在这一个边疆的小村落里,等着转机到来的那一天……
身前,想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轩辕芸心哭得投入,直到那脚步声来到跟前了,才陡然发现,慌张地抬起身来,面前已经人影一闪,来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轩辕芸心睁大了两只滚圆的杏眼,讶异地望着面前那张,日夜相对,已然熟悉了的俊脸。
这不是别人,正是司空凌。他走出去一段距离,听见轩辕芸心在后面的哭声,折返了来。
他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拭了脸上的泪道:“真是怪了,你这么一哭,竟比我自己的妹妹还要叫我揪心。虽然跟你相处只是几日时间,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跟你特别贴近,仿佛从上一辈子什么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一般。”
她抽噎着将话接了过去:“我也有……类似的感觉……”
四目相接,一瞬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某种火花在二人之间簌然燃起,空气仿佛一瞬间膨胀了开来,视线与呼吸都变得灼热无比。温热的手掌捧起湿凉的脸颊,柔软的唇瓣彼此相接,再不需要语言的交流,只单纯以感觉来交换彼此的心意。
朦胧之中,二人都觉得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身体之内绵延增长……仿佛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对这样的一种感觉知味已深。这样的默契与忘情之感,前所未有,如鱼在水,如鸟在林,缺失的心底陡然被填得满满。
究竟那是什么……谁都没有去细想。
只专心于眼前的浓情蜜意。
若不是轩辕芸心不多时便显得呼吸不济,败相丛生,司空凌肯定不舍得那么快放开她。
感受着娇儿在自己怀中轻轻喘息,他情不自禁地将她的腰身圈得紧紧,细细抚着,心底纠结起一种复杂的感觉。
他的确很想……想要现在就将她从这个地方带走。如果可能的话,从此以后,他都不想要她离开他的身边。
可是,她已经很清楚明白地给他看过了……她无法离开这里,而他现在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为她多做些什么,他必须尽快离开。
她突然地在他的怀中又落下了泪。
“你……走吧,再不走,万一爹爹真的又集结了村人追过来,就麻烦了……”
话虽然说得理智,语气中分明透着千万不舍,话刚说完,她已经忍不住嘤嘤地再哭了起来。
司空凌凄然一笑,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那枚八卦玉来,将其中的一半塞入轩辕芸心的手中,柔声道:“把这个收好。”
轩辕芸心见了那半枚八卦玉,顿时哭得愈发地伤心了。
司空凌一下将她的小手连玉佩一起,紧紧包住,看紧了她抬起的如水双眸道:“记住,虽然不是现在,但未来的某天,我只要这条命还在,便一定会来接你,设法帮你离开这里。若你在那之前恢复了自由身,也可来寻我,我绝不会不认你。”
轩辕芸心的眼眸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最后只凝成了短短的一句……
“我……只要可以,一定会去找你的。”
他看着她眼中的坚强又重新出现,顿时宽心了不少,捧起她的脸颊,再次深情地吻了下去……
这一头,在鼓浪屿,老爹正在为赶集的事情忙碌着。
一早不见了司空凌,他忙叫青丝去找。青丝出去转了一圈便回来报告说,司空凌又跑到轩辕芸心的地方去睡觉了。老爹虽然觉得这样有点过分,但毕竟第二天就要成亲的人了,他也不好太苛责,于是沉默地跟青丝两个人收拾好了东西,往县城而去。
从鼓浪屿到卢州府的儋县,约摸二十里路的光景,两个人走了一个多半时辰,才终于来到城门前。
远远便望见城门口上立着个大的告示牌,许多人围着观看。老爹和青丝挤不进去,只能拉住那些先来的人问。他们才知道原来朱雀帝驾崩已经有些时日。因为大皇子司空凌疏于职守被撤了太子之位,根据朱雀帝的遗嘱,二皇子司空煜继位为王。
进了城门往东不远,便是城中的集市。此时,集市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有官兵在人群中巡逻,无端端添了许多令人不安的感觉。这原委,父子二人也早在来时的路上听说了。因为东方的卢州府地界之内,日月教日渐变作一个令人担心的组织,于是上至州府,下至县城,都先后派了人手在人多的地方搜查缉办日月教教徒,虽然并未发布明令,但其态度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