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非离“嘭”的一声重重倒地,眉头紧蹙,露出吃痛的表情。
“来人,”凤惊燕这会有点想抓狂的野兽,没了平时沉默淡然的样子,刚才燕非离提到的那个人,让风惊燕一下子失控了。
“是,主子。”碧莲推门而入。
“将十一带下去,禁闭室。”凤惊燕喘着气,转了头,只是背对着趴在地上的燕非离和此刻刚进入屋子的碧莲,冷酷地命令道。
碧莲微微一愣,蹙眉看了燕非离一眼,似乎有点惊讶。然而,聪慧如她,到底知道谁才是凤府真正的主人。规矩地朝凤惊燕安身道了一声“是。”,碧莲便挥手招呼着下人要将燕非离押下去……
凤惊燕身边从来不养没用的人,更不会养那些多事的人,即使是一个最普通的家役,也明白在凤府,切勿问一个“为什么”,只要忠心地执行凤惊燕的命令,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慷慨的主子。
凤惊燕感觉胸口依然憋着一口怒气,表面上却很快淡定下来,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懒懒地看着燕非离,就像一个长辈,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眼神里带着一种很自然的俯视。
过多的情绪外露,是一个弱者的表现,而风惊燕自诩已经离那个词语非常远了。而今日一而再地被牵动情绪,让她此刻的心情格外恶劣。
燕非离没有反抗,甚至是他脸上的红晕都不曾褪去干净。任由下人抓了自己的两只手放在自己身后,乖巧地朝凤惊燕看着,呶呶嘴,却没有说话。
凤惊燕有些厌烦地挑了一下眉头。
碧莲马上明白了什么似的,连忙挥手示意手下动作快一点,再快一点。
燕非离也没有让碧莲难做,颇有些深意地看了凤惊燕一眼,仿若有千言万语,又好似带着一些委屈和依恋,又在下一秒果断地转过身去,就着被几个下人押着的姿势,往房门走去。
凤惊燕一动不动地站着,脑子里无来由地浮起起禁闭室的黑暗来……那个凤家独有的惩罚铁屋,完全的黑暗,没有一点光线,没有一点声音,呆在里面,你甚至会忘记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进入地狱。
传说在那里面待一个月,出来的都只能是疯子。
当然,凤惊燕没有犹豫,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小时候的自己不例外,燕非离也不例外。
屋外的天空此刻更暗了一些,乌云嚣杂地缠绕着,黑压压的一片。
“等一下。”一行人明明已经退到了门口,燕非离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微微转头,眼神恬淡地看着凤惊燕出声,“主子,看起来要下雨了,今夜会很冷。”
凤惊燕“嗯”了一声,表情淡漠,没有任何表示。
燕非离表情淡然,没有受到任何打击的样子,侧头冲着碧莲淡淡一笑:“碧莲姐姐,禁闭室离儿自己去,你先给主子暖个被子。”
很平静的语气,甚至听起来如此的理所当然。
碧莲却忽然愣在那里了。
“小离!”凤惊燕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掐了一下,心口那里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焰又被点燃了,开口的声音不能抑制地被拉高,即使表面上她依然能维持一副虚伪的淡然,却觉得自己脸上的面具都快要裂开一条缝了,“我才是你们的主子!”
你没有资格下命令!你没有资格干预我!
燕非离蹙了蹙眉头,眼神里好像带着满满的关心似的打量着凤惊燕,慢慢吐出几个字:“可是,主子,你……”
碧莲不敢在犹豫,亲自抓了燕非离的肩膀,一把将他用力推了出去。
燕非离的视线都在凤惊燕身上,出门的刹那给碧莲推着,免不了一个踉跄,幸亏旁边的那个家役反应灵敏,伸手将他扶住。
一行人终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凤惊燕任由自己发呆地站了一会儿,回头打量着宽阔的房间,却忽然感觉一阵寒意。
雨,果然很快就下起来了,带着萧瑟的夜风从房门、窗户的缝隙里吹进屋子。
“来人,添火。”凤惊燕努力压抑住自己要双手环抱自己取暖的姿势,朝着门外候着的婢女命令道。
“是。”几个伺候的婢女很小心地端着黑碳进来。
凤惊燕随手取了一本“凤氏家训”看着,想着转移自己的心思,却发现脑子里忍不住一而再地浮现去那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的凤惊燕也曾是一个动不动就泪眼迷蒙的小女孩,犯了错,被凤家老头子关了禁闭,害怕地瑟瑟发抖。只想着顾惜朝说过:“丫头,我等你出来。”又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等她真正从禁闭室里出来了,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
那时候,那时候顾惜朝好像是拍着她的头,轻声地安慰着:“别怕,别怕,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那时候,那时候……
那时候所说的永远原来很短暂。
“主子。”一声熟悉的女音响起,打破了凤惊燕的回忆。
猛然清醒的凤惊燕有些惊讶,这些自己以为早已经忘记的记忆,因为那一个人的回归,又好像蔓藤一样缠上她,让她无比厌恶。
“嗯,”凤惊燕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懒懒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手里拿着的“凤氏家训”依然还在第一页。挑了一下眉头,凤惊燕很随意地往自己的床褥那边看了看,朝着碧莲开口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