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凤惊燕脑子里想的自然是楚怜，面上却开始仔细打量起赵逸来。
若看这一个赵逸：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儒雅淡然……好似一个如玉一般温热的男子。若不是凤惊燕在他手上吃过亏，她还真不能从赵逸这个人的“外在”看出他的如此本事来。
太子府位于赵国皇城东宫，凤惊燕被燕非离推进门的时候，大约是该吃午膳的时间。
赵逸一直在前面带路，微微侧着脑袋，大约是在思索什么，许久不曾张口说话。
凤惊燕自然也是很有耐心，偶尔和燕非离若有似无地谈几句话，一路也不算太过无聊。
一行人进了太子府，又绕进一个种满桃花树的院子。这会儿，桃花还不曾完全盛开，只是在那枝条的边角里，抽出些鲜红、粉红的颜色。
“嘭！”
“嘭嘭……”是什么东西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摔碎的声音。
凤惊燕微微蹙一下眉头，就听到楚怜发狂一般的呵斥声：“滚，我让你们滚，一个个耳朵都聋掉了！我说了不吃！”
“太子妃，万万不可……啊，小心！”那是几个女婢们被逼得有些窘迫的声音。
是楚怜？
对，是楚怜！
一瞬间，凤惊燕忽然觉得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楚怜，那个女人若是想要折腾，那是神仙都要被她折腾发疯掉的。
也就楚怜有这个本事。
是那一个她熟悉的楚怜，而不是那日在军帐之外，在月色下黯然神伤的那一个她十分陌生的楚怜。
“嘭嘭，咚咚，呛……”又是杂乱的摔东西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楚怜冷冷地呵斥声：“都给我滚出去，你们不想活了是吧。”
虽然还未看到这个人，只是听着楚怜的声音，凤惊燕都忍不住觉得十分亲切。就着坐在轮椅上的姿势，凤惊燕朝着屋内喊了一声：“楚怜……”
微带着情绪起伏的清亮声音，在这片杂乱里却愈发显得清晰。
“呃……”
屋里那些个杂乱声音全都消失了，一瞬间变得那么安静，甚至与凤惊燕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和那个女人沉重艰难的脚步声。
“燕燕……”楚怜此刻已经大腹便便，推开门，从里面走出来，这会儿停在门枢上。阳光下，楚怜看起来显得臃肿，却又不失另一种温和的感觉。
凤惊燕打量着楚怜，眼光在楚怜的腹部停留了一阵。
楚怜忽然本是阴沉的脸，在看到凤惊燕之后忽然明媚起来：“怎么样，燕燕，不认识了？没见过我这么丑的时候吧。”
隐约有种苦中作乐的味道。
“丑？”与那时候活力年轻，身材窈窕的楚怜相比，今日的她自然是完全不同的。然而，凤惊燕却不觉得丑陋，甚至有微微羡慕地喜爱。
“你真觉得我丑啊？”楚怜对着凤惊燕耷拉下脸。
“没有。”凤惊燕连忙回答。
“哈哈，果然是，我就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你都不会嫌弃我的。”楚怜轻笑一声。
“……”
还不等凤惊燕反应，楚怜又想到什么似地，猛然开口道：“燕燕，你来了正好，生了孩子，我正好让他认你做‘爹’。”
“爹？”凤惊燕愕然。
“是啊。”楚莲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眼睛都不曾瞟赵逸一丝一毫，只是看着凤惊燕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好似可怜惜惜地摸着自己滚圆的腹部，“你也知道，没爹的孩子是要被欺负的。我只能让他认一个不是。”
“嗯……”虽然觉得楚怜这般讽刺赵逸的话，实在不能伤那个男人半分，凤惊燕也忍不住淡笑的看着。
看凤惊燕应了笑了，楚怜也跟着又一笑：“我知道燕燕最好了，自然是不会舍得我的孩子受欺负，所以，燕燕，只有你来当他的爹爹了。”
“好。”凤惊燕这会儿应得干脆。
赵逸本是十分安静地坐在旁边，这会儿也有些忍不住一般地开口：“楚怜！”
楚怜装作好似十分惊讶的模样“啊”了一声，看赵逸好似看到一只丑陋的蟑螂一样，拉着旁边一个丫鬟的衣服，就焦急地询问起来：“喂，喂，你们谁让这个‘高贵的疯子’进来的，出去，出去……吓坏了我和燕燕的孩子怎么办。”
楚怜在那里唱作俱佳，那些个婢女却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表情瑟瑟地看着赵逸，差一点就要腿软地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
等赵逸朝她们挥了挥手，她们才安静了些。
凤惊燕看着这般的楚怜，心底微微舒了一口气，这样的楚怜至少还是那一个从自己身边离开的“古灵精怪”的女子。
赵逸脸色自然是越来越不好，倒也没有生气发火，只是冲着楚怜淡然笑着：“那我先走，让凤将军在这里好好陪陪你。”
楚怜冷“哼”一声，都不曾抬眼看他，只是对着凤惊燕妩媚地笑。
赵逸自觉无趣，又或者有其他事情要做，倒也是干净利落地退了下去。
凤惊燕就被楚怜拉扯着要往屋子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