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燕有些厌恶地蹙眉。
床上的人敏感地感觉到了什么,眼神却是奇异的茫茫然:“丫头,是你吗……”
丫头?
凤惊燕心口一颤,这个称呼太过遥远,若不是顾惜朝今日再叫起来,她都已经不曾记得了。那时候,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称呼,都能让凤惊燕全身发颤地激动起来。
只是……那时候。
凤惊燕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是没有回应。
“丫头,这是哪里啊?”顾惜朝深呼吸了一口气,居然好似生出了几分力气,茫茫然地拽着凤惊燕的手,坐了起来。然后有神有些飘忽地打量着四周,好似生出了些奇异的清晰开口问着。
那一双本好似看不透的深沉眼眸,这会儿却好似变得简单清澈许多。好似拿一层遮盖在他眼睛上的阴霾也跟着消散了。
这样的顾惜朝……
凤惊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头思索一阵似的,开口问道:“顾惜朝,你知道顾叔叔的五十寿辰是什么时候?”
顾惜朝大约是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声音,脸上又恢复了自信。轻笑一声,看着凤惊燕摇摇头:“亏我爹爹这般疼你,不正是今年六月吗?”
凤惊燕“哦”了一声,微叹一口气:“那已经过去十年了。”
说罢,凤惊燕就要转身离去。
顾惜朝恍然了一阵,连忙伸手抓了凤惊燕的衣襟:“丫头,你先别走,你说什么。”
“我说,那已经过去十年了。”凤惊燕难得有些耐心。
或许这是顾惜朝的又一个局,凤惊燕不甚清楚。或者,他真的忘掉了这十年,那又如何。她不可能再变成十年前那一个因为顾惜朝的一句话,一个表情而激动或者伤心的女孩。
不可能了。
“丫头,你……我刚才做了很可怕的梦,你先陪着我坐一会儿。”顾惜朝好似一下子不能理解如今的状况,只觉得茫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说话间,顾惜朝大约也发现今天的自己与本人原来的模样有许多不同。记忆里自己不应该这么在乎眼前的人的。然后他不知道怎么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觉得好似什么东西控制了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对他说……眼前的这个丫头很重要,非常的重要。
这样的声音在耳边响彻了太久,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考虑原因,就已经把这样的结论接受了下来。
凤惊燕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阵,转头开口道:“顾公子,我不是那个人了。”
“可是……”顾惜朝抬起头,蹙眉。
“我说不是就不是。”凤惊燕有些烦躁地摔开了顾惜朝的手。
顾惜朝听着,隐约露出有些惊讶又不知所措的样子“丫头,丫头”地唤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再理会他,凤惊燕有些茫茫然地走出屋子,抬头看着天空……淡淡的蓝色被两旁浓荫的绿色围成一个圆圈的模样,却是空荡荡的。天空居然没有一片云朵,只是一片死寂的蓝色。
“嘭……”
“嘭……”不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阵轻响,然后是短暂的消失在天际的烟花。大约堆积从“凤”字的形状。
茫然间,眼底掠过一阵惊喜,凤惊燕想了想,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然后拔开塞子
“嘭……”
“嘭……”两边的声音和焰火交相辉映,行成美丽的形状。
“来了啊……”凤惊燕轻喃一声。
知道自己很快就能离开了,惊喜自然还是有一些,但是也不过是短暂的时间,紧接着的茫然和不知所措更加浓密地向凤惊燕袭击过来。
离开了又是如何?但是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凤惊燕这边正在想着……
“喂!喂,臭男人,我让你在里面呆着,你一定要跑出来干什么?你是不是闲命长啊……”楚怜的声音传来,接着“咚”的一声,凤惊燕听到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凤惊燕转投过头去,立刻看到了楚怜,还有楚怜身后摔倒在地的男子。
楚怜“哎”地叹了一口气,蹲了下去要扶他。
男人全身虚弱,还只剩下一只手,却依然骄傲得厉害,冷着脸,伸手将楚怜推开:“不用。”
“你!”楚怜冷哼一口气。
男人低喘着声音,有些艰难地用一只手,将自己的身体从地上撑着爬起来。
“哎呀呀,真是……”楚怜烦躁地挥挥手,一下子有些无措地看着凤惊燕,嘟嘟嘴,“燕燕,虽然我是挺讨厌他的,不过他现在好像看起来摔傻了,倒也有点可怜他,要不你来帮帮忙,看他肯不肯。”
楚怜的话音刚落,凤惊燕还没有表态,顾惜朝已经露出傲然的绝强和骄傲表情:“我很好,没什么好可怜的,我自己能站起来。”
说罢,真的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好似拍打什么十分污秽的东西似的,顾惜朝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凤惊燕开口:“丫头,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让你陪着我,你没有听见吗?”
依然是傲然到另人厌恶,这样的男人凤惊燕居然忍不住回想起来。十年前的顾惜朝,大约就是这个模样,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曾经让凤惊燕发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