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不能怪他,仔细想来,当年的凤惊燕也是这般,赵国的军队只是听着她的名字,便忍不住心惊胆寒一些。可是,这会儿,凤惊燕已经是赵逸的手下败将,虽然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这“气势”两个字,着实是十分玄妙的。
“这也好,都来了,也是热闹。”凤惊燕淡笑一声,好似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
一切,一并解决了干净。
楚莲愣了愣。
秦木牧露出了几丝十分欢快的样子:“师父,他来了倒刚刚好,我们把休书‘送’过去给他吧。”
“好。”楚怜顿了顿,显得十分淡定的模样,努力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我都说了,全听你的,你还在这里废话,烦不烦啊。”
这样不耐的话语,传到秦木牧手里,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好似十分宠溺似的,秦木牧甜蜜一笑:“不烦。”
说着,秦木牧笑盈盈地转头,朝着那些手里还拿着笔的侍卫开口着:“再将刚才的休书多誊写几份。”
侍卫并不理会他,只是侧眼往凤惊燕那边瞧去。
“按他说的做。”凤惊燕很随意地开口命令。
“是。”侍卫们应着话,立刻又奋笔疾书起来。
秦木牧挽着楚怜,一副满足的模样点着头,朝着师父笑嘻嘻地:“这下总算是断得干净利落了。”
“是啊。”楚怜脸上也是没心没肺的笑容,却是怎么看都有些虚假。
晚春的风带着夏日淡淡的灼热气息,原本鲜嫩的绿色变成了浓墨重彩的深绿色。
虞城本是齐国的边城,现如今却已经是赵国的囊中之物。然而,赵国并未曾因此收心,以虞城为定点,野心勃勃,逐鹿中原。
凤惊燕站在虞城前面的山丘之上,遥遥地看着这一座破旧甚至沧桑的古老之城。
清晨有些清冷的风景里,凤惊燕遥遥的看过去……
淡淡的天空,万物都未曾苏醒,一切显得有些萧条的性状,只有偶尔巡逻的侍卫,在与凤惊燕相隔还十分远的城墙上走来走去。
遥遥的,凤惊燕看到一个人影走上了城墙。
因为太过遥远的距离,凤惊燕完全看不到那个人的脸,甚至连身形都看得不够真切,然而,凤惊燕却还是轻易地判断出是他来。
城墙与凤惊燕的军队驻扎的这个山丘,中间隔着的距离,并不遥远,却是不可能感觉到任何身体的温度和触觉了。
那个人好似也停住了脚步,往这边看过来。身体十分安稳而淡然的样子,往凤惊燕这边看着。
犹豫不过短暂的时间,凤惊燕潇洒地一甩衣袖,傲然地往转过身去,用背对着他……冷漠的空气里,凤惊燕微微低下了头。
那个温柔顺从的少年太过迷人,现在忽然变成了一只獠牙的野兽,凤惊燕忍不住又厌又爱。
背对着这个人,凤惊燕阴沉之间,忍不住有些思索起来。
自己早应该想到的!
那个曾经温柔而乖巧的少年,既然自己喜欢到舍不得放弃,那就将他再变成那个模样,只有将赵非离恢复成他原本的身份和状态,他才能变成原来的样子。
唤这她“主子……”
因为心底涌起的这个想法,凤惊燕眼底一沉,眼睛里愈发燃气一股熊熊的火焰一般。这样的畅想里,凤惊燕忍不住有些心情欢快起来,好似在黑暗里找到了一条路,眼前顿时都明亮了许多。
凤起了,温柔里带着一丝强硬地将凤惊燕的长发挽起。
再回过头去的时候,凤惊燕果然再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凤惊燕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眼底涌起一阵强势的深意……
“燕燕,燕燕,你怎么了……”楚怜笑盈盈地一把扑过去,将凤惊燕抱一个满怀,看着凤惊燕的眼神,整个人显得有些疑惑的模样。
凤惊燕任由她抱着,身体定然地站在原地,懒懒地挑眉,心底略过一些欢快的模样:“我想通了一件事情。”
楚怜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呵呵地笑着:“什么事情?”
凤惊燕微微眯着眼睛,并不说话。透过楚怜的发丝,凤惊燕看到了秦木牧,这个男子跟在楚怜身后,好似一跟挥不掉的尾巴,左右摇摆的,露出让人安心的讨好。
“师父,一切准备好了。”
楚怜依然舍不得从凤惊燕身上下来一般,“哦”了一声,随意地转头过去看他。
秦木牧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侧身抬头看这天空:“风起了……”
天空上逐渐飘起白色的纸鸢,下面挂着写了“休书”的纸条,就这般飘飘然,飘飘然地从齐国军队驻扎的山丘,飞入虞城。
凤惊燕并不阻止,于私来说,楚怜要做的事情,她从不会自以为是地破坏和阻止,即使那时候为了赵逸,她离开了自己……凤惊燕也不曾去阻止。于公来说,对于赵国,皇后休夫,虽然是与这一场战斗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也足够扰乱军心。
“师父,你看,已经飞过去了……”秦木牧有些兴奋伸手地指着天空上的纸鸢,露出小孩子一般十分雀跃的模样。
凤惊燕抬起头,果然看到这一片白色,好似一层沾染了墨迹的白云,从她们头顶上顺着风,飘到了那边虞城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