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燕蹙了蹙眉头，一时间却是哑口无言。
“你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你从来没有信过别人，更不肯为任何人放下身段。”若是不曾失去记忆的顾惜朝决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如此叫骂，他知道这只是无用功，可是现在的顾惜朝身上含着一股不能舍弃的，属于少年的冲动。说话间，有时候只是为了“痛快”二字，并不做其他多想。
顿了顿，顾惜朝说话间有些自厌的伤感：“这样的女人，我居然……对你……真是瞎了我的眼睛。”
天色愈发阴沉，白昼已如黑夜。
忽然，天空里响起几声爆破一般的巨响，而后闷雷终于从上空接连不断滚滚而过，震耳欲聋，积了一个好些日子的大雨瓢泼而下，整个世界都犹如在瀑布之中。
瓢泼的大雨落在所有人的身上，雨水顺着顾惜朝的长发渗下来，又滚落到凤惊燕手指之间。
凤惊燕感觉一阵冰凉，那入骨的寒意却让她忍不住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顾惜朝脸色惨白，这会儿看着凤惊燕居然是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一副好似“赴死”一般的安静感。
“顾惜朝，告诉我他在哪里？”凤惊燕一字一顿地开口，其实她并不确定顾惜朝知道，但是总忍不住要抓住任何可能和希望。
“呵呵，你说……他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让他活着？”顾惜朝明明白白地在自寻死路，说话已经不再有任何顾忌。
雨水从凤惊燕的身上侵漫下来，脑子里浮起那个俊秀的容貌上布满了血丝，冲着自己微笑着……手里的动作不禁更是加重了。
身下的人并没有一丝反抗，命脉落在凤惊燕手里，脸上却带着淡定和安然，眼神十分平静地看着她
“主子。”
“主子，别杀他。”
身后传来的碧莲的声音，平静里带着恳求。
凤惊燕转过身去，看到跪在自己的碧莲……窘迫而无耐的眼神，明明知道不该如此，却又身不由己的模样。碧莲说着话，却又是低下头去，睫毛颤抖着，露出纠结的痛苦模样。
然而……凤惊燕掐着顾惜朝命脉的手还是松开了。
碧莲，碧莲……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每一个都显得弥足珍贵起来，心态也变得消极而柔软，或者这就是渐渐老去的体现。
“拖下去，不要让他逃了。”凤惊燕的眼神在碧莲身上只是徘徊了十分短暂的时间，就转过身去冷冷地开口，示意他们让顾惜朝离开。
“是，将军。”
“是，将军。”下人应着话，动作迅速而干净利落。
凤惊燕向前走了几步，感觉寒冷的雨水透过已经湿透的衣服传过来，全身的寒意让她忍不住全身一瑟，忽然停住了脚步：“碧莲，你过来。”
“是。”碧莲急忙地从地上站起来，眼神若有似无地往顾惜朝那边撇了一眼，隐约带着几丝留恋的神态，又连忙转过头去，只是跟上凤惊燕的脚步。
狂风暴雨都被阻隔在外面，呼呼的风声却是如此清晰，好似在心底刮起一阵异样的旖旎，却又带着瑟瑟的孤独的意味。
碧莲已经麻利地换了干净的衣服，这会儿命人端了热水伺候凤惊燕进入浴桶里面。
褪去湿漉漉的衣裳，全身的寒意终于消散了些。
迈进木桶，狭小的空间让凤惊燕隐约皱了皱眉头，却也很快释然。
全身被温暖的热水包围，凤惊燕难得感觉一种疲惫被洗去的感觉。
身后，碧莲试着替凤惊燕按摩脊背，技术也是不错……凤惊燕却隐约感觉少了些什么。人便是这样，若是上去了就很难下来，曾经尝过更好的，碧莲做的再好，也只觉得寥寥了。那个男人甚至比凤惊燕自己都清楚如何让她舒服，小心和体贴。
“主子，对不起。”碧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弃，这些年她几乎是为了凤惊燕活着，然而今天她却为了一个男人，向凤惊燕跪下请求，这样的自己，连碧莲自己都觉得十分陌生了。
凤惊燕不加掩饰地厌恶蹙眉：“碧莲，这一次我不追究。”
“……”
“但是你要明白谁才是你要忠诚的人。”凤惊燕顿了顿，语气里已经带上严肃，“若是我命你杀了他，我不希望你还要犹豫。”
“是，主子。”碧莲低头应着，下定决心一般地开口应着。
凤惊燕听着她的应话，安静地闭上眼睛
战斗依然在继续……
血腥和兵器交织成的胜利。
“攻城！”
无形之中，好似有一只手，一点点将凤惊燕推着前进。她此刻明明是赵军的领袖，又好似只是一个傀儡。背后的那个人，他不在这里，凤惊燕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却好似就这般轻易地控制了一切。
胜利。
欢呼。
“哈哈……凤将军。”北堂王爷即使被俘虏投降了，仍旧笑得十分舒坦的模样，看着凤惊燕，整个人身上没有一丝身为俘虏的狼狈，明明头发都有些泛白了，却依然能够得上“潇洒倜傥”四个字，“凤将军，我不是败给你的。”
凤惊燕看着他，静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