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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官道上两匹骏马飞驰而过,卷起一阵尘土。马上是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锦衣华服,容貌俊美。
就这样一前一后,跑了有半个时辰,骑白马的少年终于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这样跑起来,真的好舒服!风刮在脸上的感觉真的是棒极了。”女扮男装的钱多多高兴地大叫,不顾路人的侧目。
边走边玩,足足两个月的时间他们才到泰安,虽然行程是慢了一些,可是沿途也有很多有趣的见闻。不过,遗憾的是,因为宁楚真在旁监视,她的“收获”倒是没多少——十万两,她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啊?
宁楚真悠然地坐在比驴走得还慢的马上。
“一会儿我一定要好好洗一洗,一身的尘土。”他抱怨。
“是你要赶路的嘛。”
“那是因为我们走得实在太慢了。”
钱多多不以为然,“我们的时间有的是,走那么快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觉得——”
“非常想看泰山,是不?”钱多多嬉笑,“一定是听我形容得唯妙唯肖,美不胜收,你便魂牵梦……梦什么?”她忽然忘词。宁楚真叹气,“梦萦。”
“对,你便魂牵梦萦,一时半刻也等不了了——真是个急性子。”钱多多伸伸懒腰,脑袋向后仰,躺在马背上。
“你、你在干什么?!”宁楚真吓出一身冷汗,“快起来!掉下马还不被踩死。”
“我们又不会死。”钱多多无所谓地撇唇,不过还是乖乖地坐起来,“就这速度,它想踩烂我,也得废上好半天的工夫。”
她似乎比他更快地适应这样的生命,宁楚真垂眸。
可是,这对她究竟是好是坏,他仍弄不明白。
“宁楚真。”钱多多浅笑,“你在想什么呢?”他在思考的时候总是垂下眼睛……当然,他思考的时候比较少。
宁楚真侧头看她,俊脸迷茫,“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恨我该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我恨你,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漂亮姑娘。那样的话,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会买根最长的银簪子插进你的心里!”
他额间流下一滴冷汗,“……我不会的。”也不敢。
“那我还恨你什么?唉,宁楚真是个大傻瓜。”最后,钱多多用小调哼出嘲讽他的话。
宁楚真失笑,这也能唱出来?
“宁楚真。”钱多多踢他的腿,笑道,“和你在一起我真的觉得非常幸福,一个大男人不要婆婆妈妈想那些根本没必要的问题啦。不如,我们比赛谁能先到泰安城?”她说着,让后半个马身,狠狠拍在宁楚真的马屁股上,只见那马迅速地冲出去,吓得宁楚真直叫——
“哇!你怎么突然——你这臭丫头!”声音渐远。
钱多多拍掌大笑,随即策马追上。
真是个傻瓜,这么幸福的生活她怎么会恨他呢,她……爱他还来不及。
自那天地变色的一夜,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宁楚真望着袅袅上升的热气,怔怔出神。
他们在那座大宅子里躲了近一个月,等到出去的时候,便只是听说客栈门口发生的案子惨烈无比,所有被害者的尸体叠起来像是小山一样高。
如钱多多所言,朝廷果然派下神捕七鹰来调查,可是尽管九方芷之将所有见过他的客栈里的人都杀了,却仍不免被曾经住宿的客人指认,江湖上渐渐传出无争公子是杀人恶魔的风声。
只是,神捕七鹰率人围剿九方芷之反遭杀害之后,江湖上再没有关于九方芷之的任何消息。
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是因为变成了吸血怪物,是非观也跟着改变的关系吗?他并不希望九方芷之像传言一样真的被杀死,弃尸荒野,至少,他不应该是那种死法。
直到现在,他能够想起的九方芷之,便是白衣胜雪,迎风露出洞悉一切笑容的男子。
宁楚真轻轻叹息——可是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叹息。
“宁楚真,快些洗啦,再泡一阵水都臭了!”门外,传来钱多多不耐烦的催促。
“……”他还没脏到那种地步!
“宁楚真。”
他笑着听她唤自己的名字,可以想象到她在外面几乎发狂地翻着白眼。
“就快好了。”宁楚真不再逗她。
“……我们应该回到客栈取那支簪子的。”良久,钱多多才道。
“怎么突然又想起来了?”他记得,当时是她极力反对回去的,说怕被官府缠上。他想,可能跟她的“职业”有关,她很排斥与官府有关的任何东西。
“我才知道那是定情信物啊。”
宁楚真无力地叹气,“你才知道?”他以为她很聪明呢。
人奸,奸一路——看来,娘的话又一次被验证是正确的。
果然,聪明的人也并不是所有事都聪明呢。有些事,似乎相当的糊涂。
钱多多长叹,“刚才我听窗下有一对青年男女在吵架,就因为女的把男人送她的钗弄丢了,男人就生气了,认为她丢了他们的定情信物是因为她不重视他。”她是这样才想到他送的那支簪子也是同样的信物。
“没关系的,以后我再买给你就是了。”宁楚真不以为然,走出浴桶,擦身。
“可是,那支簪子似乎很贵。”有点儿心疼呢,当初若不是因为怕经过官府,把她那点儿烂事给抖出来,结果……得不偿失。
“一千两。”
宁楚真听见手指挠门的声音。
“一千两?”钱多多的声音发颤,“买了刀之后,你不是说没有多少钱了?”
“买完簪子就真的没剩了。”
语毕,直到宁楚真穿好衣裳,钱多多才隐约发出声音。
“那你还乱花钱,一千两,我得偷多长时间……”
“你不要再想着偷了,花光再赚不就好了——我穿好了,进来吧。”
宁楚真坐好,让钱多多梳理自己的头发,“我想好了,以后我们也要用钱嘛。吃是用不到了,可是总要穿衣服吧——以前都是靠爹娘养,现在我也应该试着养活自己……和你,我们……我想我武功算是不错了,不如,我去当镖师,也能赚不少钱吧?”
钱多多攥着头发的手停住,“如果你遇到山贼,被人砍,却怎么砍也砍不死怎么办?”那样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人类了。
他完全没想到,“可是,我现在蛮厉害的,应该不会那么背,碰到更厉害的山贼了吧?”
“你就吹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上的事没个准儿。万一呢?万一你遇到这样的事要怎么办,你想清楚了吗?”
“不然,”宁楚真呆呆地望着前方,“我们再仔细想想?”
“我们可以慢慢地想,生命还那么长呢。”钱多多理顺他乌黑的头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其实,我不想你做镖师。做镖师很长时间会在外面,我、我会想你的嘛。”她说出真心话。
“原来说什么怎么砍也砍不死是借口!”宁楚真开心地笑,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嫩的手感让他不忍移开,手不再捏她,反而抚摩起来,“多多,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说不做镖师,我就不做镖师。”
他想,如果没有遇到她,他漫长的生命会苍白许多。幸好,有她在。
“也不是要你什么都听我的啦,我只是,唉,我们慢慢想,反正有的是时间。”她捧着他的脸亲上一口,“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想想明天登泰山的事。”
“嗯,我的脑子现在一片空白,一会儿再想吧。”
他舔着她的唇,专心地吻了起来。
转眼过了两个月。
宁楚真原以为只是游玩,过了几天,新鲜劲儿一过也就走了,没想到钱多多兴致高昂,竟在泰山脚下租赁了房屋,天天拉着他爬山。
如果不是他们的身体都太结实,大概早累得趴下了。
日出日落,日子虽过得平淡,但却别有一番滋味。
钱多多的开朗热情使他们结识了很多邻居朋友——虽然他并不认为那便是她真正的性子,可是由于那一张灿烂的笑脸,的确让他们更快地融入了当地的生活,短短的时间大家便打得火热。甚至哪家夫人闹了矛盾,还会跑过来向她抱怨,就像今天一样。
他想,如果有一种人无论在何种状况下都能够很好地生存,那么就一定是她这样的。
“宁楚真,”送走总是和丈夫吵架的吴大嫂,钱多多走到硬木柜旁边,取出酒壶,放到他跟前,笑嘻嘻地道,“刚才吴大嫂夸你长得俊,性格又好,说我有眼光呢。”
她想出的办法,将弄来的血都放到了酒壶里,平时就放到柜子里锁起来,也不怕被人翻到。
宁楚真喝了一小口,淡淡瞥了她一眼。
“可我也听到你抱怨,说我跟你吵得才算凶。”他什么时候跟她吵过?偶尔的小争吵,也总是以他失败投降告终。
“我总要说出些你不好的地方吧,本来她就够伤心的了,你也不想她坐在这儿哭到明天早上吧……你不知道你的缺点我想了多久才想出来,没办法,你的缺点实在太少了嘛,也只有这点将就着安慰她。”
宁楚真知道她在献媚,可仍是忍不住开心。
“你怎么不喝,不饿吗?”
“宁楚真。”
不知抱怨了多少回,想让她改个亲密一些的称呼,却总是被拒绝,理由竟是——叫得习惯了,改叫楚真的话会觉得肉麻。
“什么事?”他拖长音道。
“我想好以后我们要干什么了。”钱多多笑道,“我一直在想,这是个不错的行当。听孙大娘说,她的小表叔在塞外开了牧场,养了好多牛羊,好像很赚钱的样子,我们也开个牧场,你觉得怎么样?这样,我们喝血就不用愁啦,每天给它们放点儿,嘿嘿。”太美了,想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牧场?倒是不错,可是那需要多少钱?”
“我也不太清楚。”钱多多耸肩,“我手里有三万多两银子,怎么也够了。”
宁楚真皱眉,“你让我当小白脸,吃软饭?”需要钱,他可以出去赚的!
“当然不是——你说过你爹教过你怎么打理生意的嘛,虽然开牧场是我的主意,可是做生意我却是一窍不通,全得靠你啊,我们是合作,合作懂吗?”什么吃软饭啊,笨蛋,天下的男人都一样自负,连他也不能免俗。
“赚的钱,我们对半分,怎么样?不过事先说明,我什么都不管的!”
“你真的决定了吗?”宁楚真明白她是为了他才如此说。
“初步是这样想的,现在不是正跟你商量?”
“我没有意见。”
钱多多笑眯眯地拍板,“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就走。”
“这么快?”
“我们才待了多久?外面就传有狐仙下山吃了他们的鸡,再住一阵子,没准被谁发现,把我们当狐仙抓住了。”
“可是,狐仙不是被供奉的吗?”
“是我们就不一样了。”钱多多好玩地上前舔一下他沾着血的嘴角,“我们大概会被关在笼子里,放到山顶,收银子让那些游客观赏。”
“……像顾老爹的猴子一样?”他哑声问。
“嗯。”呵呵,她就是从那儿得来的灵感。
宁楚真指腹划过她的嘴唇,目光灼热地望着她,“多多,我们成亲吧。”
“成亲啊?”钱多多眉眼都在笑,还以为等到泰山平了才能听到这句话呢,“好呀。”
“那,我们推迟几日再走吧。”他不停地吻她,“成亲之后我们再走。”
“嗯。”
“……要不,我们先洞房吧。”
“……”
“呀,咬我干吗——只是建议而已,不想,你可以说嘛,唔——嗯……”
转眼,灯熄了。
济南城,大雪纷飞。
即使穿着一件单衣,大冬天里宁楚真也不会感觉寒冷,不过,因为钱多多说这样会引人注意,他便买了件稍薄的裘皮披在了身上。
他站在街角,等着钱多多送几个小乞丐回他们住的废宅。
也许是因为际遇相同,她并没有因为几个小孩子偷了她的银子而恼怒,反而给了他们比那更多的银子,多到足够买下一间民住小院,一两年内衣食无忧。
不知那几个孩子会不会改过自新,不过,至少他们有了选择的余地。
宁楚真转身,一道白影远远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在漫天飞雪中,依然无法忽视那一抹白。
“九方芷之?”他不会看错那身影。
只是,为何他的神情会是那么颓废,失去了平日温柔的笑容,更没有了烈火般烧毁一切的狂放?他想,可是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追出好远。
不过,早已失去了九方芷之的踪迹,人来人往的街道,再没有他。
为什么追过来?
他不知道。可是,能够再见,他有一丝安慰。
轻巧的脚步在身后响起,他回头,一袭白狐皮的钱多多面带笑容。
“我刚想叫你,就见你跑了过来。”
“我看到了九方芷之。”宁楚真握住她微凉的手,慢慢向前走,“他……有些不太一样了。”
钱多多跟着放缓脚步,“其实,我有听说过九方芷之的传闻。”
“……好像你什么都能听说。”
“上这儿凑一下、上那儿凑一下就听了个大概啦,宁相公,你到底还要不要听?”
“好吧,你说。”
钱多多瞪他一眼,像是不大满意他求人的态度,不过,还是将听来的慢慢道来。
“好像朝廷一直没有放弃追剿他,而他也没有放弃月圆十五杀人的习惯,凡是被派去捉他的人,最后都失了踪。九方家族也已经对外宣布与他脱离关系,声明以后凡是九方芷之所做的事,都与他们家族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据说近日江湖几个有名的门派要联合起来除了他。”
总之,现在的他到处被追杀着。
无争公子——再也不是江湖景仰的神话,不沾凡尘的称谓已经成为回忆。九方芷之,现在是杀人狂魔。
“难道他就这样一直杀下去?”宁楚真皱眉。
“直到他被人杀死。”钱多多接口,“不过,无论谁胜谁败,谁赢谁输,都与我们无关了。”
“的确,江湖实在太过精彩,不适合我们呢。”
“所以,我们就去过我们平淡的生活吧,相公大人。”
宁楚真的脸上终于现出笑容,只是才笑到一半,又因她接下来的话僵到嘴边——
“只在无聊的时候冒个小头就好。”她说。
“……”
少侠“残刀”,江湖成名不足一年便失去消息,见过其真颜之人极少,坊间传言实一美男也。虽有传言其为嗜血怪物,非人,也卷入毕氏一族四十六人凶杀案,俱是不了了之。其后数年虽偶有现身,终被疑为流言,皆因年貌不符。
少侠“残刀”是否为坊间误传人物,实无真人,不可考。
尾 声
蓝天碧草,幸福牧场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宁楚真!”钱多多拎着一串粽子风风火火地闯进书房,“今天是端午,你怎么还在忙呀?”
宁楚真环臂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她虽然改了妇人的装扮,可仍然是一副少女的模样,连性子也丝毫没变。
“你拿这个来做什么?”他指着桌上放在一堆账本中间的粽子。
“当然是拿来吃的。”她兴高采烈,“我偷偷找了个地方,浸了血煮的粽子……你尝尝嘛。”
“好。”宁楚真无奈地点头,可是,他们真的能吃这种东西吗?
钱多多抱住他的脖子,“我还和吕嫂学了做血肠哦,哪天我试着做给你吃好不好?我吃过一次她做的,很好吃的。”
宁楚真轻笑,奖赏似的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我的娘子真能干!”
“你才能干呢。”钱多多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抓起一本账本在他面前晃,“你不觉得我们的牧场发展得太大了吗?”她没想到他的生意头脑竟然这么好。
“不好吗?”宁楚真疑惑。
“牧场开得越大,结识的人就越多,尤其现在中原都有商家跑来跟我们合作——你不会是想让所有人都认识你吧……过了几年或者几十年,我们不被发现怪异才有鬼。”
“我一时没想这么多。”宁楚真轻呼口气,他一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忘了最初的计划,“看来,该是逐步淡出的时候了。”
“相公啊……”
宁楚真右眼一跳,经验告诉他,她唤他的声音这么甜,一定有所图。
“娘子。”他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我听杨大哥说,他的烟袋不见了。”
“呃?”
“张大姐的荷包。”
“……”
“老何藏起来看的禁书、刘小弟的马鞭、令狐婆婆的痰盂……”
“我只是,手痒嘛。”
“手痒?”
“相公。”她撒娇地摇他。
“请说,娘子。”
“人血真的很好喝哦。”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人血的?!”他怎么不知道?难道最近真的是太忙着生意,忽略了她吗?
钱多多傻笑,“前几天刘小弟的手臂不小心划出血的时候,我舔了一小口……呵呵,比鸡血好喝多了。”
宁楚真头痛,“难怪最近他看你的时候脸总是红红的。”
“哦?”有吗?她怎么没注意到?
“以后记着离他远一些,你已经是嫁了人的妇人了。”宁楚真有些吃醋。
“其实,我是想说,相公啊……我们重出江湖好不好,你知道有些坏人非常坏,杀了他们反而会救好多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们,”钱多多清清喉咙,“去教训教训他们。就算不杀了他们,我们也可以吸他们的血啊——”
其实,不杀人也可以吸血的嘛。
“相公,我们在这儿住了也有五年了,出去走一走呗。”
她一边商量一边学着巧儿姐教她诱惑男人的方法挑逗他。果然,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相公。”她忽然停下来,推开他,“答应我吗?”
宁楚真深呼吸,凤眸紧紧盯着她,目光令她一阵心慌。
“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考虑。”
“我答应,别说一个,十个我都答应。”钱多多眉开眼笑,只是,唉,他越来越奸了,不如以前好骗。
“以后,手痒的时候也不准偷拿别人的东西。”
“那,手痒了要怎么办?”她苦恼。
“挠墙。”
“……”
在她呆呆望着他的时候,他微微一笑,嘴唇又已经贴了过来。
夜,床帷垂下。
“相公,我爱死你了,虽然你不像以前,变得很奸,可是,我真的爱死你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相公。”
宁楚真失笑,他不过是答应她重出江湖,她至于拍马屁拍成这个样子吗?
“爱死我,怕是比较困难。”谁让他是不死之身?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钱多多嘟唇,“我总是说我爱你,可你一次都没回我。”
“那种话不一定要说出口。”
“说出口我才知道你有多爱我呀,永远都是我一个人在说,我会觉得很吃亏!”
“那就不要说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自大狂!钱多多瞪他,手臂从他身上收回。
“这样就生气了?”宁楚真笑了,“有些事放在心里才最重要,我将你放在我心里,你说我爱不爱你?”
钱多多脸色稍缓。
“我会让你幸福,不会让你后悔自己的选择。”现在的他,有足够保护她的力量。
“所以,我爱你。”他说。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你说出口啦。我知道你的心。”
“好,那就当我没说吧。”
“不要!”钱多多笑闹着咬一口他的手臂,留下浅浅的牙齿印,“你已经说了,我会记得你说过这句话,记一辈子——我们漫长生命的一辈子。”
即使以后他再也不说,她还是知道,他的心里有她。这便足够。
“我很幸福,宁楚真。”
“我也是。”
夜话,仍在继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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