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暗暗地长叹,脸上依然带着春风般的笑容。又极客气的把皇上父子让到了内书房,又叫林琨进去转告黛玉,说皇上来了,要见儿子。
原本水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皇上来看孩子,叫个奶妈子抱着孩子过来给皇上看也就罢了。可偏生这个小东西除了黛玉谁都不跟,凤璿还可以跟他玩一会儿,无奈凤璿还小,把儿子交给她谁也不放心啊。再说凤璿是小郡主,又不是下人,她有她要学的东西,如何能整天围着刚满月的弟弟转呢?
哀叹连连之下,水溶知道,抱着这小孽障前来见皇上的,一定是自己的爱妻,此时此刻,他突然间发现自己以后应该多多注意了,如今儿子女儿都有了,没事还生这个小孽障做什么?从来不会体谅父王的心情,凡事都要添把乱!对了,回头早去找云轻庐,把当年的丸药要个百十粒来随身带着,以后绝对不要孩子了。
果然不出所料,抱着孩子过来的,真的就是黛玉。水溶立在皇上身边,看着刚出月子,身材依然稍显丰满的黛玉穿一身蜜合色家常袄儿,抱着大红襁褓从外边进来,身后跟着紫鹃,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婆子,进门后对着皇上盈盈下拜的样子,心中便一阵阵泛酸,忍不住侧目,悄悄地看了皇上一眼——果然,皇上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黛玉,竟有瞬间的失神。
幸而水溶上前两步,接过黛玉怀中的孩子,转身递到皇上面前,笑道:“这孩子很是不听话,离了他母妃就哭天嚎地,任谁也哄不下,将来长大了,指定是个不孝子。”
“话不能这么说。”皇上不得不收回目光,低头看水溶怀里的孩子,忍不住被这孩子俊美的相貌打动,便抬手接过来笑道:“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小孩,将来长大了,一定又是个美男子。北王的孩子们,不但长得好,才学也是好的。这个却比前面几个更好。”
小水瑫原是睡着的,刚刚已经被水溶的话惊醒,此时又听见这样一个陌生的声音,便扭过小脑袋来纳闷的看。看着看着,小嘴便忍不住瞥了瞥,看上去像是要哭的样子,却十分的可爱。
皇上便忍不住低头亲他的小脸蛋,贪婪的呼吸着孩子身上的奶香味。谁知尚未足兴,却忽然觉得耳朵一痛,忍不住咧嘴道:“哎呀,这小家伙,竟敢揪朕的耳朵?”
水溶又惊又喜,暗道:好啊好啊,真是我的好儿子,使劲掐他一把,让他有事没事来捣乱。
黛玉却急忙上前,福身施礼道:“这孩子,真是个祸害,皇上莫恼,快把他给臣妾吧。”
小水瑫到底是个小婴儿,手上也没多大的力气,只是长长地指甲把皇上的耳朵挠了几道红印而已,皇上抬头,已经挣脱出来,又笑着看这张让人又爱又恨的小脸,叹道:“你这小东西,真是以小卖小了。”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黛玉突然发现水溶脸上的得意之色,便暗暗地瞪了他一眼,水溶忙俯身,找个借口把孩子从皇上的手里接过来,依然还给黛玉,又告诉黛玉道:“皇上今晚要在咱们这里用膳,王妃一定嘱咐好厨子们,弄几样皇上喜欢的饭菜来。”
黛玉便答应着,借机下去躲开了。
皇上在书房里跟水溶打哈哈,甚是无趣的很。抬眼看见林琨立在下边,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来了兴致。含笑问道:“朕听说林家的新少主一回江南,便名声大振,不但替林家夺回了被远族人抢去的田地祖产,还替当地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林琨你快跟朕说来听听。对了,朕不要听那些简单的叙述,要详之又详的,朕整日闷在皇宫里,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都快成了聋子和瞎子,这会儿你再敷衍朕,朕可不依你。”
林琨忙上前施礼,又陪笑道:“皇上可真是为难小的,哪能像他们说的那么玄乎呢,不过是仗着皇恩浩荡,不至于辱没祖宗罢了。”
“你这小子,真真不实诚,跟朕在这儿摆迷魂阵呢?”
“呃,林琨实在没什么可说的,那些事儿都不值一提。”林琨心道,开玩笑,您当我三岁小孩儿啊,您是天王老子,您要听故事我就得讲给你?不给点好处谁跟您浪费时间,我还要留着我的唾沫暖暖心呢。
“臭小子,别卖关子,你跟朕说实话,朕自然有好东西等着你。”皇上呵呵笑着,林琨这家伙的名声,他还是有几分耳闻的,只是平日里政务繁忙,没怎么跟这小子理论过,所以不怎么上道。
“皇上恕罪,琨儿怕那些糗事惹得父王发怒,皇上生气,回头得不到好东西,再生生的打一顿板子。嘿嘿……琨儿还是下去给皇上和父皇烧一壶好泉水来,烹茶要紧。”林琨心道,你虚晃一招,我就得中啊?也太小看我林琨了吧?好歹咱也是身价几千万的主儿了,说的不好听一点,您朝廷那点捐税还指望着咱呢,咱一个不高兴,您那日子多多少少就得吃紧吧?您还有心思上我们家听笑话?
“不如这样,你跟朕讲讲你在姑苏的趣事,朕嘛,自然也不好白听你的,若你果然有才华,朕还想把漕运这个块难啃的骨头交给你。当然,既然是骨头,上面自然带着肉,至于你能不能吃到嘴里,就看你的牙口如何了。”皇上笑笑,脸上也带着少有的一点奸诈。
漕运?虽然如今秩序败坏,江湖帮派众多,都想发漕运的财,所以京杭运河两边,光有名的帮派便是十来个,为此,朝廷那边的粮食运到北边,十有三四都会被这些帮派连抢带偷的给弄了去。朝廷连年整顿,但却不见效果。不过若真的整顿好了,这南本交通的要道,果然是个发财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