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灯火微暗,光影淡淡,一进门,就见那少年皇子四脚朝天躺在软榻上,先来一步的琥珀侍立榻前,轻声劝慰。
“殿下,宴会就要开始了,你快起来吧,雷郎将就快到了……”
“他到他的,关我什么事?”秦惊羽正为吴峰等人下落不明而担心,燕儿在暗室还没被放出来,自己又没法出宫找人,消息中断,只能干着急,此时听她催促,没好气道,“主人不是我,客人也不是我,我闲着没事,正好睡觉!”
琥珀笑着摇她:“娘娘说是拜师宴呢,殿下不去,这师可怎么拜?”
秦惊羽瞥她一眼,翻过身朝向墙壁:“谁爱拜谁拜去。”
“这可由不得你!”
穆云风正好听得最后这句,大踏步走了过来,琥珀连忙行礼,秦惊羽也是急急从榻上坐了起来,跳下地去扶她:“母妃身子不便,怎么不在正殿好好歇着?”
“还不到三个月,没事的——”穆云风挥手屏退了琥珀,面色一整,沉声又道,“知道我身子不便,为何不肯听话,非要我亲自来唤你不成?”
“孩儿不敢。”
秦惊羽扶她坐下,自己立在一旁,撅嘴道:“我不想拜师习武,我对这个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成天在外游荡玩耍,结交损友?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还有,那日不是说出宫去买图样吗,图样呢,拿出来啊!”
秦惊羽握住穆云风伸过来的手,嘻嘻笑道:“雷牧歌不是说了,他在街巷遇到我,邀我去落月山游玩,我买图样的事被他耽搁了,母妃要算账,找他去。”
“你呀!”穆云风气得手指戳向她的额头,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那就是牧歌帮你撒谎隐瞒,准备太后生辰礼物,哼哼,到时候看你拿什么宝贝出来?!”
“母妃不用担心,宝贝我自然是有的,就是有点舍不得。”那串明珠世间罕见,用来做生辰礼物再适合不过了,只是免不了一番肉痛,要不,只送珠串,把那块碧绿宝石摘下来做个纪念……
穆云风不知她心里正在打着小九九,见她低头不语,又语重心长道:“这回你被困山里,牧歌着急得不行,兴师动众,花了那么多心思精力去营救,要不是他,你能平安回来吗?过往如何暂且不提,如今他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这样情深意重的孩子,这样难得的相处机会,天赐良机,我真不懂,你还在犹豫什么?”
“才不是他救我的呢,是——”秦惊羽抓住她话中的语病,低叫道,“母妃,你是不是给雷牧歌说了什么?”怪不得他成天把自己盯得死紧,原来是这位母妃在悄悄放水当内奸!
穆云风眉头一皱,轻轻摇头:“我没有,牧歌回京这才几日,我就匆匆见过他一面,情况紧急,话都没讲两句。哎,我倒是想说什么,但是没有机会啊。”
秦惊羽朝她看了又看,感觉也不似作假,正在郁闷,忽闻外间琥珀轻唤:“娘娘,雷郎将已经到正殿了。”
“这就来了。”
穆云风扬声答应着,推她一把:“少给我摆架子闹脾气,好好陪牧歌吃饭,听到没有!要是再不听话,我这就去求你父皇,把那半月的禁足期限改为半年好了……”
半年?那还不要她的命?!
秦惊羽吓得赶紧将她衣袖拉住:“母妃饶命!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真不愧是混过江湖的女侠,这招杀手锏,来得真是又急又猛,直接扣住她的脉门,连垂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缴械投降了。
“这就对了。”穆云风抬眼端详下她的装扮,笑吟吟拉她出门,“吃个饭,只是举手之劳,难不成母妃还会害你么?”
害她当然不会,不过是想着办法把她往雷牧歌身边推而已。
秦惊羽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吃饭可以,但是习武之事就算了吧,外公都说我这身子没法习武,何必做这白用功呢?”
“傻瓜,谁叫你真的习武了,跟着牧歌比划比划就行……”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正殿门前,秦惊羽只得收了声,遵照礼仪侧立一旁,待穆云风踏进门槛,这才随之进去。
“臣见过穆妃娘娘,三殿下。”
雷牧歌仍是那一身英挺威武的宫禁郎将服饰,只是头盔摘下放在一旁,一见两人进来,即是恭敬行礼。
“免礼,这里没有外人,牧歌不必拘谨。”
穆云风含笑上前,亲自将他扶起,对于这位意想中的女婿人选,真是越来越满意。
三人入了座,穆云风居中,雷牧歌在左,秦惊羽在右,却是形成一个品字型。
穆云风率先举杯,微笑道:“牧歌,今日我要谢谢你,对羽儿如此照顾,特别是这一回全靠你悉心救助,他才能平安脱险。”
雷牧歌怔了下,取了案上酒杯,双手端举,不卑不亢道:“此是牧歌份内之事,不足一提。”
穆云风满意点头,正要端杯饮下,一只小手过来,夺了她的酒杯。
“母妃身体要紧,不宜饮酒,这酒让我来代劳吧。”秦惊羽说完,瞪了雷牧歌一眼,一口饮尽。
穆云风收回手,若无其事继续与雷牧歌寒暄笑谈:“这个孩子,别看他平日嘻嘻哈哈的,其实心肠好,知道心疼人……”
老天,她又不是什么滞销货,需要这样大肆推销吗?
秦惊羽低头,又听得穆云风朝雷牧歌笑道:“羽儿年纪小不懂事,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