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龙儿的世界,真的塌陷了!她最后头一痛,晕了过去。
天色灰蒙蒙,乌云密布,偶尔夹着闪电雷鸣,震得人耳朵发晕。
长孙清在菩提寺院客房内,手握一佛卷,看着屋子外即将的大雨之势,也就没有多少心情。即便是响午过后,外面阴冷的天儿,屋中可谓是一片漆黑。
靠着窗外,看着院中苍天的菩提树,又瞧瞧这天,果然这眨眼的功夫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风雨雷电可真是一一俱全。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长孙清身子一轻颤,菲儿走进来,裙摆子和绣花鞋都沾湿了不少,几点斑斑驳驳的泥土,显得格外狼籍。
菲儿点上一蜡烛,放上灯罩,道:“夫人怀了身子,这成天都是青菜萝卜,想吃一肉也不容易,日后指不定生出来一个瘦巴巴的小公子呢。”最后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这成天都是青菜萝卜,想吃个鸡肉都没有!她现在毕竟是孕妇,若再寺院里偷着吃,对佛祖可是大大的不敬。
长孙清道:“哪日我们出寺院好好吃一顿,我们才来几日而已,这样下去未免太没有诚意,要是太后娘娘知晓了,指不定要怪罪我呢。”笑中含着一丝苦意,菲儿不愿瞧见她这副模样,道:“太后知道你好吃,不会责怪你的。你呀,大可放心,只要有这份心就成。”
长孙清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又是平地惊雷,长孙清一不留神被打个正着,手一抖,手中书已掉下。望向窗外站着一熟悉身影,惊雷在他头上响起,那张面庞若隐若显,长孙清惊叫道:“皇上?”
菲儿正坐在一旁绣袍子,见长孙清惊呼一声,手慌脚乱的套上绣花鞋,忙上前道:“小心身。”刚才长孙清那声皇上于惊雷齐发,菲儿听不真切。瞧见长孙清拿出伞就要往外走,她亦是从内屋寻了一把伞,刚走出房门,一愣,皇上怎么来了?且站在小院里一动不动。
觉察气氛颇不对,菲儿收回脚,站在门口朝长孙清和皇上看去。
皇上未带雨衣,也未打伞,身后无一人伺候左右。混身上下湿淋淋,面色阴郁的看着长孙清,长孙清不知发生何事,为他撑着闪,吧嗒吧嗒的豆大的雨打的伞直响。
掏出手帕擦了擦皇上满是雨水的英俊面庞,一面道:“皇上,你怎么来了?怎么好好地也不让人伺候?瞧这雨淋得……”忽然擦拭手帕的手被一只带着雨水的手紧紧捏住,他俯身她,那神情,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神情。
长孙清心一惊,扯扯嘴角儿,问道:“怎么了?”
眉眼即便是带着笑容,可牵强不已,皇上的眸子瞬间化为一团冰雾,道:“朕的父亲可是先帝?真的母亲……可是、可是你?”
长孙清的身子一软,伞险些摔倒在地,一歪,长孙清被雨淋着正着,打着脸上生疼,思绪也清醒不少,道:“你听谁说的,没有这回事。”嗓子沙哑犹如被人狠狠撕扯一样。
“你还想骗朕?朕今年已经十六了!”手腕似要被皇上捏碎了,长孙清细细瞧他的眉眼,他硬挺的鼻,微薄的双唇,他的眼睛很像自己,没有先帝那样上挑,带着魅惑的笑容!
是啊,皇上已经十六岁了,十岁即位,当政六年,他已经不是小时候能哄就能哄得住的小懋儿。用尽所有力气,长孙清撤出一抹大笑:“是,你是先帝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让廉亲王抚养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我的身份地位,你日后继位得不到认同,唯有此举措。”
如今她认儿子,心中多少有些高兴,做先帝之子,她的儿子可不是什么丢脸之事。
皇上身子轻晃,面色更加难辨,于长孙清久久对视……
菲儿站在门口觉得气氛怪异不说,瞧见皇上仿佛……菲儿在这里焦急等待着,忽然惊呆了双眼,之间雨伞一歪,就这么直直落下,长孙清被皇上狠狠搂着,一手扣住头,这就么……冒犯了。
雨渐小,屏风后菲儿在浴桶内加了一些热水,轻声道:“还冷么?”
长孙清点点头:“很冷。”
菲儿不忍看她神情,自皇上冒犯后,转身离开,她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长孙清,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容一直到现在。认识长孙清这么久,菲儿知晓她心中怕正难过着。
还冷?菲儿添了这么些热水,还冷么?看看腾起的烟雾,菲儿伸手一试探,天啊,这么烫了,长孙亲督还觉得冷,长孙清白皙的肌肤熏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菲儿心中生怕,又添加些温水,觉得好些,才拿起浴巾为长孙清擦背。
“菲儿……”
“嗯?”
长孙清转身靠在桶缘上,道:“皇上知晓了自己身世,也知晓了我是他的母亲,他很生气,仿佛受尽委屈!最后留下一句话,便走了。”她的面容丝毫没有菲儿在雨中初见的那中无法逼视的痛楚,太后蓖时,长孙清亦是这样子,她道,心过度的伤心,人也就不知伤心了。
“什么话?”菲儿搓着长孙清冰冷的双手,道:“明日夫人给我写个安胎的方子吧,我出寺给你抓药去。”
长孙清一直平静的面容忽然溃败,俯再桶缘哭出声来,道:“皇上他说,他日后和我再无任何干系!”她既不是他的教养大宫女,亦不是他的母亲,她只是……长孙清。一把手抱住菲儿的腰身,长孙清哭道:“皇上唤我日后不用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