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妃急道:“她对你的恨,总比做一些糊涂事来的好些,何况你是她的生母,她即便再恨,你是她母亲的事实怎会改变?”
长孙清心中一动,舞妃说的没错,倘若东歌铸成大错时再来弥补,那时候怕是晚了,可这样的话,她如何启齿?
“她在我寝宫中,这事就让我来说吧。”舞妃拍拍她的手背:“安心睡吧。”
深夜,长孙清无论也睡不着,焦急的来回走动,盼到天破晓时,舞妃才送来消息,说已经全盘托出,东歌一时无法接受安泽是她真正的侄儿,天一亮就出宫了。
匆匆用完早膳,长孙清来邵阳殿辞行,皇上大为惊讶道:“姑姑,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你为何现在离去?”
长孙清摇头,神态坚决道:“皇上还是将这生辰宴取消了吧,我实在不想劳烦这么大的动静。”对已神态异常坚决的长孙清,皇上本想挽留,长孙清劫道:“东歌若回宫,你就带我转告,她若朕做出这等大逆不道,有辱祖父的事来,就当我没有她这个儿女,一切都让她好自为之。”
皇上隐约猜到长孙清回宫和东歌有关系,看来是无法挽留,起身道:“姑姑何事启程?”长孙清道:“就现在。”
车外马车备好,皇上朝长孙清微微行礼,长孙清扶起他,端详他的面庞:“好生照顾自己。”他已经为人父,不是小孩了。
目送长孙清离去,皇上站在城门下久久不愿离去,也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何时。小数子在一旁抹泪,像个小媳妇一样,皇上微微皱眉,这次也任由着他。
舞妃听说长孙清离开,将昨夜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皇上,事后轻叹一声:“姑姑心中怕伤心得很啊。打了东歌,二人都疼。”
“东歌出去了?可派人跟着?”皇上喝口茶问道,舞妃道:“自然是跟着。”
长孙清一路做马车,阖眼随着马车摇摇晃晃,脑袋晕晕沉沉好不热闹,待回到庄园,廉亲王撩开帘子将她抱回房内,长孙清醒来已经是傍晚,抬头遮挡刺眼的晚霞,长孙清才发现已经回了庄园。
“睡醒了?”
想的太入神,忽然听见廉亲王的声音,她吓得一惊,廉亲王走过来问道:“怎么了?做恶梦了?”
长孙清瞧见他雪丝的发丝和棱角分明的面容,一时间心中发堵的情绪猛然高涨,不顾一切的搂着廉亲王,哭道:“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廉亲王揉揉她的头顶道:“怎么会呢?”
直至以后,长孙清再未过问东歌之事半分,就连皇宫派来的人,她也打发回去了,这事终于引起廉亲王的注意。
“你这回进宫,究竟发什么事?”廉亲王端起长孙清的下巴,与长孙清对视,长孙清撇开眼道:“没什么,和东歌吵了一架罢了。”
“就这么简单?”廉亲王追问。
“恩,就这么简单。”这事怎么好告诉廉亲王?可廉亲王又是谁?深夜二人上榻入睡,廉亲王搂着她道:“东歌喜欢安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现在都还小,只要稍大一些就能看清楚自己的心,你那日不该动手打东歌!她一不清白自己的身世,二都是一时冲动才说出这样的话。”
长孙清在打完东歌后已经后悔,听见廉亲王近乎职责的口气,长孙清心中难受,黑暗之中狠狠瞪廉亲王一眼,道:“唉,他们年轻人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倘若东歌真要做这种事,日后她就要有这个能力承担,你我都不在年轻,我也不想操心这么多,只想余生能和你好好生活着就成。”
廉亲王搂紧几分道:“你真不过问?”
长孙清嘴硬道:“真不过问,我都操心一辈子了,难不成还要操心孙子的事情?这一次我入宫,可算是让我明白了,那宫中啊,我还真不习惯了。”
东歌之事便这样不了了之,也未有东歌之事烦心,长孙清和廉亲王二人决定在冬日来临之爬山一趟,他们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这日乘廉亲王睡熟之际,长孙清瞧瞧为他号脉,忽然大吃一惊,将廉亲王摇醒,呵斥道:“你给我起来。”
廉亲王睡眼朦胧的瞧着长孙清,月色阴影下的长孙清面容沉静而又严肃,廉亲王不免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长孙清怒道:“你身子不适,为何不告知我?难道你就不信我的医术?还是想早些离开我?”廉亲王比长孙清年长四岁,刚才一号脉,心中的恐惧猛然升起,唯一想到的便是,倘若廉亲王离开她,她该当如何?她该怎么办?
长孙清越怒越吼,最后掀开被褥奔出房门,廉亲王赶紧下榻去追,在门口猝然停住脚步,缓缓上前将长孙清单薄的身躯搂在怀中,长孙清微微挣扎后,心酸道:“要不是我留意,你还打算瞒道什么时候?”
廉亲王搂着她,仰望抬头的星空道:“我不是不让你担心么?”
长孙清转身,反搂他的腰身道:“我是大夫,我知医理,有什么好担心的,倘若真治不好,大不了我和你一道去吧。”
连前世,她已经快九十岁的高龄,的确是活够了。能配廉亲王一道去,也是不错的法子,至少在阴间,她不用孤独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