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息怒,息怒!”接过宫女手中的凉茶,傅雯慌忙轻声安抚。青花瓷的茶盅清亮分明,亦如她纤柔的素手一样漂亮,动人。
太后看了看凉茶,叹息一声,摆摆手,精妆面容闪过岁月的疲倦,抚上额头,朝外道:“徐太医到了么?”
门外响起一公公声音:“回禀太后,正在外等候。”
“美人抱瑶瑟,哀怨弹别鹤。雌雄南北飞,一旦异栖托。谅非金石性,安得宛如昨。生为并蒂花,亦有先后落。秋林对斜日,光景自相薄。犹欲悟君心,朝朝佩兰若。”长孙清轻喃《美人》诗,话音渐失,盯着最后一句,轻声问道:“是写给皇后娘娘的吧。”
“哦?何以见得?”站于身侧的皇上忍不住挑眉,硬朗的面庞已经刻画岁月的沧桑。他本身高大,长孙清身子娇小,二人相立,长孙清的个儿更小了几分。
烛光摇曳之间,将二人影子折射的密不可分。远远瞧去,好似一幅恩爱缠绵之画!站于殿外窗前的宜妃面色寒冷异常,身后的桃红瞄眼见她紧握拳头,轻声唤道:“娘娘?”
宜妃毫无反应,桃红和她亦听见二人低低述说之声,使得女子娇笑不止,声音如黄莺一般清脆,隔着窗传出,宜妃觉得犹如针扎一般,刺耳无比。
白袍一闪,身子一转,道了拐角处,亦是邵阳殿正门处。殿外候着二个公公,一老一少瞧见一高雅温柔的美妇,欲要躬身行礼,被贤妃悄声制止。
“皇上现在做什么?”宜妃压低嗓音问道。
一老一少见素来温和的宜妃面带煞气,个个心惊胆战,年长太监道:“长孙管事正在为皇上诊脉。”他二人不知宜妃为何这般动怒,只好如实相告。
桃红一听,依照她对宜妃的了解,现在怕是极为伤心地。果然,宜妃虽带一脸煞气,眼神却闪过一丝难过,大力挥开二公公,喝道:“让开。”
宜妃为经禀告,擅闯入邵阳殿,桃红担忧的跟上,低低且急切的唤一声:“宜妃娘娘。”可当桃红见皇上和长孙清并未如亲耳听见的那般,面色一送,纵使是宜妃也不禁黯然松口气。
长孙清举止恭敬的站在一旁,皇上执笔朝这方看来,二人隔着一人间的距离,那距离正是宜妃想要的。
长孙清隐约瞧出端倪,躬身道:“奴婢告退。”直退至门口,与宜妃擦肩而过的刹那,宜妃眼中的警告如此坦然相视,长孙清亦是坦然一笑。
隔天,皇上画一副美人相来,独自道:“皇后朕十分敬爱她的。当年朕年少轻狂时便和皇后相遇,后来相识。最后却无法相守。她啊……离朕许久了。”
长孙清安静的听着。
“太子长的像极了他的母亲,每每朕看着他,都忍不住想起了皇后。”皇上叹息一身,摆摆手。长孙清安静的退了出去。
皇上极少向她谈起皇后!长孙清敏锐的觉察出此事估摸和太子有关。当三天以后,长孙清的猜测得到证实!
雍治年45年,太子变政开始!
皇上面无表情的听着一大臣口述太子在皇上病重期间种种事迹,长孙清德安二人站立左右二侧,德安严肃的国字面庞目不斜视,长孙清看瞧了瞧德安一眼,极力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声,太子结党谋私,招兵买马!
长孙清耳旁响起的便是这八字,那大臣再说了什么,她已经全然听不进去的,最后的思维便是皇上一扫案上奏章,喝道:这个逆子!
邵阳殿满满奴才们皆是一惊,纷纷跪下。“哗啦”破碎之声,长孙清终于回神,头顶响起皇上的声音:“把那逆子给朕绑过来。”
与此同时,太后闻声匆忙赶来。
“皇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呢?这都是怎么了?”满地的狼籍,太后皱眉看着皇上,瞥眼见长孙清跪在地上,面色寒意一闪,厉声道:“你们都退下去,本宫有事和皇上单独谈谈。”
人去,殿空,太后问道:“皇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皇上未言语,反身从案桌下取出几张奏章,递给太后,这才回道:“在朕病重间,素来疼爱器重的太子瞧瞧他都做出什么事来?”
太后这桥瞧出皇上面色红润,丝毫未显病态之色,心中一惊。皇上是她所生,她一手将他抚养成人,看他得天下,治天下,他怎么会不了解,私自隐瞒病情不告诉自己,定是另有隐情,又想起皇上口口声声提起太子,这才慌乱了手脚,打开奏章一看,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
“皇上。这。”太后面色已经出现裂痕,高耸的眉毛更加高扬起来,即便是华丽的服饰也这样不了微微轻颤的身躯。那刻,她想起皇上的哥哥……德文亲王,一个逆反臣子!作为一个母亲,没有谁比她更了解皇上。
当年德文亲王谋反,皇上证据确凿,未经审理便定了罪,抄了家,流放北方,子子孙孙终身不得踏出北方境内半步。
当年德文亲王谋反案未经审理便直接定罪,一来不符国律,二来德文亲王是皇家亲王,又是皇上的哥哥,这样处决,闹起轰动是难免之事。
当然,也让大家明白,皇上有对逆臣有多么的痛恨。
“皇上,太子是你儿子,储君本来就是他,犯不着来为自己担上谋反的罪名,定是有人陷害的。”众皇子中,太后疼爱太子已不是一日二日的事情了。她眼中太子乖巧懂事,虽无多大的才能,可那股劲儿太后还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