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默然颔首,明亮的眸中闪过一丝同情,温然道:“娘娘身子底子薄,气血两亏,此前怀孕时必定也是肾气虚亏。坐胎本是不稳,又被红花生生打落。如果当时及时用黄芷、白术等温厚的补药吊住气息,再慢慢温厚地为你补养身体也无妨,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她不由得问出声,语调之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可惜,当时为你调养之人,过于急功近利,用了大量阿胶与山参,过犹不及,反而使你的体质益发的内虚,落下病根。”他凝眉答。
烟落想了一想,好似当时因着自己匆忙要入宫,爹爹害怕自己气色不好,遭人怀疑进而惹祸上身,牵连整个尚书府,是以命大夫用了很多名贵补药替她着实恶补了一番,没想到却是揠苗助长。心中一窒,她急急问道:“那该如何医治?”
卫风忙宽慰道:“娘娘莫急,微臣能替娘娘仔细调养,天长日久,总能调得回来。只是近来娘娘不宜有孕便是,否则胎儿与娘娘皆要受累,弄不好娘娘亦会深受其害,严重的话,有可能性命不保。”
近来不宜有孕?耳中听着卫风所说的话,她的脑中却不知怎的回想起了与他那两次激烈的缠绵,俏脸微红,竟是不自觉地伸手紧紧抱住肚腹,感受着自己身体随着呼吸的微微起伏。他们那么肆意的两次,会有么?会么?思绪渐渐飘渺了起来。
“娘娘,若是无事,微臣现下便回去为您配方子,此症越早调理越好,本已是耽误了些许时日。”卫风径自出言打断了她的沉思,已是躬身立于一旁。
烟落回神,秀眉微蹙,她自称身子不适,找卫风前来,自是有更重要的事,“等等,卫大人,你精通医术,不知一些江湖邪物是否了解?”她略一迟疑,低语道。
卫风一愣,道:“旁门左道之物,微臣亦是略有所涉,只是不知娘娘想要询问什么?”
她面色稍霁,有些赧然,愣了半响才支吾道:“一种迷幻剂之类的……用了之后会让人觉得……觉得自己曾经与人……与人欢好过,其实却并没有,卫大人,你能明白……本宫的意思么?”终归是女子,询问男子如此隐晦之事,她自是难以启齿。
卫风眸光转了转,挑眉道:“娘娘,还真有此物,名唤‘醉春欢’,需与酒一同饮下方能奏效,中此香者,据称整个人如置云端,全身发汗,周身舒畅如同行过房事一般,好似源自夏北国……”
醉春欢!三个字如同三块硕大的巨石同时砸向烟落,惊愕使她睁圆了美眸,无法置信般。然而只是片刻震惊,她急急打断他的话道:“那卫大人能否取些来给本宫呢?”
“这个……”卫风想一想,道:“也不是不能,就是要费上十多日,不知娘娘可否等得?”
十多日,她脑中细细盘算着,如玉贝齿轻轻咬着菱唇,印出一道泛白的青痕。
卫风见状,主动问道:“娘娘可是为侍寝的事担心?微臣知晓娘娘与王爷两情相悦,自是一双璧人。其实,娘娘若是为侍寝的事担心,大可不必,皇上身子日渐羸弱,房事方面已是力不从心,此前曾多次向御医院索取合房秘药,现下均已是无用。”
她抬眸瞧着卫风,美眸微眯,不解道:“可是那曹嫔,不是方才得宠?却是何解?”
“曹嫔!”卫风唇边略过一丝轻蔑,很是瞧不起般,道:“她得宠,还不是用了江湖之上的邪门之物‘五乐散’,此物极是罕见,甚少有人识得。微臣前日曾替皇上把脉,探得脉息之间有异,却未声张,只当做浑然不知。臣斗胆揣测,皇上夜夜留宿曹嫔处,便是贪恋这‘五乐散’的奇效。只是这物,虽能享乐,却极是伤身,这无疑是透支皇上的精力,涸泽而渔,则明日无鱼,身子只会每况愈下而已。”他详细叙述道。
“卫大人,你之前说的‘醉春欢’,可否替本宫寻一些来,还是有备无患的好。”烟落略一思忖,微微沉吟道。
“是,娘娘只管等微臣的消息便是。”卫风颔首作揖,道:“那无事,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嗯,如果有人问起你本宫的手伤,不要如实相告,就称恢复了五成,行动已无大碍,但精细的活却难再做,譬如弹琴作画。天色不早,卫大人早些回去休息罢。”她略略勾唇,秀手一扬,凝眉吩咐道。
“微臣明白,臣告退。”卫风敛身一福,抬步退出。
待到卫风挺拔的身影渐渐远去,烟落复又拾起身边的琵琶,正欲去拨,琴书却忍不住问道:“琴书以为皇上不会招幸娘娘,娘娘此举实则多虑了,奴婢前后思来想去,这宁王与娘娘之事已是闹得皇宫之中人尽皆知,此前娘娘入慎刑司一案,也没个结果。正如娘娘所说,皇上策了七皇子为宁王,又晋了娘娘为顺妃,不过是想要将你们至此彻底相隔,免得日后再生事端罢了。此前是皇贵妃一心想让娘娘去与梅妃争宠,可眼下七皇子封了宁王,皇贵妃已是没了盼头,自然不会再理这些事。皇上念着父子之情,想必是断断不会……”
烟落“扑哧”一笑,道:“琴书,我自有别的用处。不能教你知晓,你却在这长长大篇了起来。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
琴书大窘,尴尬道:“娘娘冰雪聪慧,其中缘由想来早已是明白透彻,琴书只是班门弄斧,让娘娘见笑了。”嘴上虽这么说着,可是,娘娘寻这“醉春欢”,说是有别的用处,这个她还真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