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落本想立于祭天台下的席位,不想却有内监引她步上祭天台,道是皇上留了她的位置,于是只得莲步轻移,步上祭天台,择了一处离皇上稍远的位置坐下。
人均到齐后,少刻,御前侍卫总领宋祺近前奏禀道:“皇上,先锋卫队已经在树林之中驱赶猛兽完毕。可以进行狩猎。”
皇帝挥手示意祭天仪式正式开始,只见风离御与风离澈及其余亲贵们一同飞身上马,身上斜背了各自作了不同标记的羽箭,直朝密林之中出发。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所谓祭天,便是男子打猎,将猎物供奉祖先,是蛮夷民族自古便有的传统。自然,谁的猎物最多,所获猎物最是凶猛,便是胜者。
而祭天更是一项庄严的仪式,容不得半点虚浮,是以不论是台上的,还是台下的妃嫔们,都正襟端坐着,不敢妄动分毫。等待是极其漫长的,太阳已然从东方渐起一直升至头顶正中,炫目照耀着,若不是林间山风阵阵吹过,只怕众人早已是热得衣衫尽湿。
时近正午,烟落已然等得困倦不已,几乎要阖上眼皮沉沉睡去,才终于见到不远处似是一大队人马扬起一人多高的沙尘,如同一道屏障般慢慢逼近,马蹄声如奔雷席卷。
奔到近处时,十二骑人马奔到祭天台跟前十余步,拉马向两旁一分,风离御已是利落翻身下马步上前来,向皇上行礼过后,便稳步走上了祭天台。
烟落瞧着他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似胜券在握,心中不由得一松,看来他一定是满载而归。
接下来,便是由御前侍卫总领宋祺报数,将清点过后的猎物总数向皇上一一陈述,听来听去,果然是风离御收获最多。不过奇怪的是,似乎没有听到风离澈猎到任何飞禽走兽,且风离澈似乎还没有返回,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烟落心中猛然一沉,有些不好的预感,这风离澈只怕又想整出什么意外之事来。
皇帝亦是极为疑惑,正待想问。只见远处一骑翩然驰来,马上之人一袭银甲白袍,于灰蓝天色下熠熠生辉,愈加衬得他眉目英挺,恍若日神东君耀然自天际而落。
他独马奔驰上前,利落翻身,已然是轻巧落地,两步上前,单膝跪至祭天台前,恭声道:“父皇,请恕儿臣归迟之罪。儿臣今日生擒一只金钱豹子。想以此活物祭奠我风离祖先,昔日祖先马背生涯,英勇神武,如今儿臣虽身居安逸,可祖宗教诲是时刻也不敢忘!”
生擒豹子!烟落一惊,这风离澈真是好大的本事,看来他为了赢得这场狩猎比试,别出新致才想了这么一着,倒确确实实能令得龙颜大悦。
果然,皇帝闻言大喜,忙叫人将那豹子抬上来给大伙瞧瞧。
风离澈双手重重击掌两下,几名侍卫忙抬上来一只铁笼子,待到近了,众人一瞧那笼中之物,所有惊异目光与窃窃私语皆安静了下来,化成了惊惧。
那是一只金钱豹,全身毛色棕黄鲜亮,浑身遍布浑圆黝黑的古钱状斑纹,一双暗绿色的眼睛跳动着幽幽来自地狱般的冷光,让人不含而栗。细看之下,那豹子颈部与一腿皆是受了重伤,不断地渗出鲜血,想来是殊死搏斗所致。
“好极!好极!”皇帝龙颜大悦,连连称赞道:“澈儿神勇不减为父当年。想当年,为父便是生擒豹子一举在勇士大赛中夺魁。好,真好!既然狩猎完毕,现在便开始祭天仪式。”
听着皇上如此称赞风离澈,烟落眸中浮起一丝黯淡,原来这生擒豹子还有这么一桩典故,这风离澈当真是用足了心思,如此一来,有了这神勇之名,谁还能撼动他的太子之位?
心中不免有些焦虑,她回转头瞧着此时立于她身后的风离御,可他却是一脸平静。
有内监高声叫,“祭天开始!”
风离澈挥手示意侍卫们将豹子抬走,笼子方才调转身,只是一瞬间,那豹子猛然回头,瞧着祭天台,幽绿眼中陡然冒出两条金线。只听得那豹子狂啸一声,竟是冲破铁门,不,也许是那门压根就没有关紧,直向祭天台张爪扑去。
不知是谁凄厉地呼了一声,众人不防变故突生,吓得已是魂飞魄散,烟落亦是呆愣站立着,忘了躲避。
由于皇帝与梅妃正坐于祭天台最前,眼看着那豹子已是要扑了上来。
突然间,烟落只觉得身后被人猛力一推,一个踉跄,恍惚间,她已是置身于皇帝与梅妃跟前,因着踉跄而张开平伸的双手,更像是以身护卫御驾。
而所有的事,几乎发生在了同一瞬间。
出于本能的自保,烟落迅速自腰间拔出了那把风离澈相赠的弯月匕首,正欲朝那豹子刺去。
风离御手中同时掷出了三枚飞镖,两枚正中豹子的眼睛,另外一枚则深深插入那豹子的咽喉之中,几乎完全没入,只余红缨坠尾幽幽垂荡着,却瞬间被汹涌的鲜血吞没。那豹子无力的垂死挣扎,利爪从烟落面前半尺余距离无力划过,狂吼数声,声动云霄,终于渐渐无力,抽搐几下,气绝而亡。
彼时,风离澈已然从旁飞身上前,将烟落抱了个满怀,似想替她挡下那豹子的攻击,他紧紧地搂着她,全身因害怕而剧烈地颤抖不已。
突如其来一连串的变故,教人无从仔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