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身,只见风离澈正站在一处岩石边,一袭银衣萧萧,恍若自电光中而来。雨水自他的脸上滴滴滑落。
那一刻,她的眼中,不知缘何,竟是涌出了潮湿。
“烟落!”他似乎不相信一般,用力盯着她看了又看。突然,他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裳,披在了她的身上,低呼道:“烟落,我以为寻不到你了。天,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过于激动,让他无法清晰的用言语去表达,只能以紧紧的拥抱显示出他此刻的无法言语的喜悦心情。
只是他似乎忘了一件事,他的衣裳也是湿的,披在她的身上,并无用处。
烟落将头抵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沉沉入耳,隔着湿透的衣裳,他的体温暖洋洋传到了她的身上。
她缓缓推开他,瞧入他幽深的眼中,叹息一声道:“你怎会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雨水腾起无数细白的水汽,却模糊不了他的容颜,此时的他,格外俊朗。
“烟落,我们发现了那马车与死去的内监,他们说这里附近已是遍寻过了,没有你的踪迹。我始终不信,定是要来亲自再逐一寻上一番,我坚信,你一定没能走远,就在附近!”
瞧着他定定的眼神,焦急的颜色尚未来得及散去,烟落忽的莞尔一笑,拉他至山洞中,细声软语道:“外边雨大,进来躲躲。”
“嗯。”他应声。
入了山洞,他从身上摸索出一枚火折,“嗤”的一声,将其点燃,四周渐渐的亮了起来。
之前由于没有光亮,烟落不敢朝洞穴深处走去,只在洞口不远处稍作停留。现下借着火折的光线,她瞧清楚了,这里面是一个约能容纳五人左右的洞穴,地上有着火烧的灰黑痕迹,甚至还铺了些干草,看来平时这里也是猎人的宿居之处,看来她慌乱之中竟是找对了地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风离澈此时又折身出了山洞,再进来时手中已是提了一个包裹。他将拇指与食指放入手中,吹响了哨声,但听得洞穴外一阵马蹄声响动。
烟落静静地蹲在一旁,眸光柔和地瞧着他,疑惑的问:“‘阿尔图’要怎么办?”
“它自己会去寻一处大树避雨,无需担心。”他边说边从洞穴之中捡了一些木柴,取了火折,点燃它们,由于不是干柴,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火焰才开始旺了起来。
随着火堆的燃起,山洞之中终于渐渐有了暖意,风离澈又从洞外扯了不少树枝挡住了洞口,阻止了那刺骨如冰刀一般的冷风灌进来。
一时间,暖融融的洞穴,别有一番温情之意。
瞧着他将一切收置妥当,烟落不由得好奇问道:“我们不连夜赶回去么?”
风离澈剑眉一扬,摇一摇头道:“难,狂风肆虐,外边树枝已是断了一片,遮挡了来时的路,雨水泥泞,与小河的分界亦极是难分辨。莫说是晚上赶回去,即便是白日里都要万分仔细。更何况,你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全身都是湿了,若再是冒雨赶回去,只怕会大病一场。”
言罢,顿了一顿,他瞧了一眼她浑身湿漉漉的样子,今日的她穿着桃红底子的宽松长衣,此时已是完全贴着她柔美的身子曲线,玫瑰色镶金抹胸更早已是完全湿透,夏日里轻薄的丝料贴附着她莹白的肌肤,将那胸前凸起的弧线勾勒得极是美,再瞧底下,彩花笼裙已是被树枝刮破数道,依稀露出她一截如藕般的小腿肚。
那样的绮丽香艳,直教风离澈失了神,他只觉得腹中窜起一阵无名之火,直欲将他燃烧殆尽,化为灰末。
烟落察觉到他的眼神有异,竟是升起几许暗红,男人满含****的迷离眼神,她一瞧便是明白了。脸色顿时大窘,连忙一手遮着胸口,另一手想去拉住裙摆,可却是遮了这里春光,漏了那里霞色,均是徒劳。
风离澈有些尴尬的别开眼去,不敢再瞧她,只将手中包裹默默递了给她,声音含着几分不自然的沙哑道:“这里有原本准备围猎时中午用的干粮,你先凑合着裹裹腹。你淋了雨,着了凉,不能再饿着了。”
烟落伸手接过,如玉的手指微凉,在碰触到他略微粗糙的温热掌心之时,两人皆是为之深深一怔,却各自默默不语。她自包裹中拿出一块饼,慢慢嚼了。瞧见还有一个羊皮水袋,不由觉得有些渴了,也没多想,拔了盖子便直饮了一口,哪知却是酒。
辛辣味的浓烈酒气直灌入喉,辣的她喉头直冒烟,像有小小的毛刺一下下刮着,烧灼感一直蔓延到了五脏六腑。她一时忍不住,大口地呛出来。这是什么酒,竟然这么烈!
风离澈不觉微笑,眸中似有万千情意流转,瞧着她的窘迫样。
烟落脸微微潮红,望着他柔情的微笑,陷入了沉思。他喜欢她,她当然看得出来。他害过她,她更不会忘记!
伸手探向腰间一枚香囊,里面有她一直随身带着的药丸。
有酒,还有“醉春欢”,天时,地利,人和皆全。
而她,该下手么?
这一刻,她犹豫了……
是的,她犹豫了。
风离澈待她一直不错,是真心也好,是假意接近也罢,如果不是她知晓了他与莫寻合作一同陷害她入宫,后又是害她入慎刑司,险些废去了双手。她是决计不可能动想要去陷害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