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离御曾质问,风离澈送了她那开了满园子的名贵鲜花,她当真心中没有一丝感动么?若说没有,其实是假的。可即便是有一分动容,又能如何?
他低喃了那一声“对不起”,即便是他后悔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又能如何?终究是换不回来她的孩子了。若不是风离御悉心照料治好了她的手,那如今的她,真真是连一分存活下去的心念都再无了。
眼下的形势,他们都只能在棋局之上被动的走着,分毫由不得自己。她腹中的两个孩子,也容不得她有半分的心软。
“烟落。”风离澈瞧着她一脸出神,轻声唤道。
亦是唤回了她纷繁杂乱的思绪,她微微坐直了身,挨着火堆更近些,潮湿的衣裳贴在身上,终究有些冷。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他突然说道,见她愕然,不由得爽朗一笑,补充道:“我替你烘干,再用上些内力,很快的,半个时辰便好。你这样的湿衣穿在身上,总是容易生病。”他定定瞧着她,眸中流转着无数光彩。
外面的雨声依旧不断,且越来越大,雨儿纵情地在满山丛林间奔腾着,一阵子猛,一阵子弱,交错,持续地进行着。正如她此刻上下起伏着的心情。
她不语,只是下意识的缩紧了身子,瞧着风离澈如同一头小憩的猎豹般坐在一侧,北方蛮夷男儿生性爽朗,豪放不羁,难免容易做出些出格之事。此时她才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一分害怕。若是他真的想要对她怎样,眼下的她是无法反抗。
风离澈似瞧出了她眸中的惧意,神色不免黯然下来,声音闷闷道:“你到我身后去,再将衣物抛给我便是。我能管得住自己,你只管放心便是。”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可言语间总是有几分寥落之意。
烟落缓缓站起身,走至离他身后有段距离的位置,拢了些干草铺在地上,席地坐下。
此时,她决定赌上一睹,要不要对他用“醉春欢”,让天意来决定。她执起手中的羊皮囊,又是饮啜一口那浓烈辛辣的酒,亦算是镇定着自个儿“扑扑”直跳的心。伸手摸入腰间,寻出了“醉春欢”,放入了羊皮囊之中。再是缓缓脱下自己的桃红长衣,长裙,连同他的外衣及那羊皮囊包裹等物什一同抛掷他的身边。
今夜,他会不会饮那酒,她不得而知,一切皆看天意。
洞中,火焰愈燃愈旺,炽烈的跳动着,将他颀长的身影投射至如鬼斧神工刀凿一般的洞壁之上,幽幽影子随着他手中烘烤衣服的动作而不停的晃动着。
风离澈侧眸瞥过身旁的包裹,柔声询问道:“你吃饱了么?”
身后的烟落淡淡“嗯”了一声,道:“我不是很饿,你自己也吃一些罢。”
他心中一暖,只当她是关心他,徐徐道:“我用过晚膳了,便是用晚膳时听得宫中一阵慌乱响动,再一问才知是你还没有能赶回来,当下便出来寻你了。”
原来,他用过晚膳了,这样的话,他应该不会去饮那酒了罢。原本放入了“醉春欢”之后,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总有些罪恶的感觉,现在这颗悬着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些。他不饮便罢了,过了今夜,她另外再想法子便是,这般骗他,总是不好。
她突然似想起来什么,自腰间解下了那把弯刀。那刀,刀身似半弯明月,刀刃薄如蝉翼,泛着青色的光泽。她自第一眼见到这刀,便心知这一定不是一把普通寻常的匕首。他的贴身之物,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如今也该归还给他了。
想着,手中已是将匕首抛掷至他的身侧,垂眉低声道:“这匕首还你,再放在我这便不好了。”
风离澈瞧一眼那匕首,也不去接,英挺的眉毛紧紧拧着,神情大为不悦。她总是这般,冷情拒绝着他的好意,一双似水美眸瞧着他的眼神也总是那样生疏与客套,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极度窒闷。
伸手取过一旁的羊皮囊,拔了盖子,仰头便饮了起来。
烟落当下一惊,瞧着他似将那羊皮囊中的酒尽数灌入喉中,不由呆愣在了原地,忘却了说话。好不容易才寻回了自个儿的声音,滞滞颤声道:“你……怎么了?”那酒,她饮一口便觉着微醉,他一口气喝了那么多,而且这里面还有“醉春欢”……
风离澈也不答话,只尽数将那烈酒灌入腹中,这草原青稞酒性子极是烈,他让阿尔图带着原本不过是想在生擒豹子之前饮上那么几口,以震精气罢了。
仰头一直饮到一滴不剩,他气恼的将羊皮囊晃了晃,再无声响,随手便丢至一旁。
“啪”的一声落地,那响声如同敲在烟落心上一般,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哪怕此时他正背对着她,亦能感受到那暴戾的寒气一阵阵散发,在狭窄的洞中弥漫开来,似要渐渐将她凝冻起来。
此时,风离澈已是将她的衣裳烘好,心中一阵郁结烦躁,他转身欲将衣物丢给她。
那一刻,他全身僵硬,忘却了动弹。深邃如乌潭的眸子中倒映出了她亦是美眸圆睁怔愣不已的绝美容颜。
该死的,他一时心中气恼,竟是忘了他不能转身的。
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何等香艳的画面。她只着肚兜,大片赛雪的肌肤尽数收入他的眼底,肩上是一条鲜红肚兜丝带,那样的细线蜿蜒在了诱人的锁骨之上,教人不由得遐想,唯有她满头青丝带着几分湿意随意披散着,黑亮如一抹乌云,略略能挡去些许。一双修长的玉腿毕露,细腻又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