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酸涩涌上鼻尖,眼眶有些湿润,烟落强忍住那即将掉落的泪,接过馒头,小心翼翼的啃咬着。股股暖流缓缓趟过心田,终究还是有人关心她,疼爱她的。
这般感觉,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般。记忆中,哥哥总是暗中照顾她,偷偷的给她留着好吃的食物,并且不准下人在背后说她的不是。虽然大娘为此责罚了他好几次,可他依旧如此,甚至还与大娘争吵了数回。
楼烟落轻叹一声,有些感慨。她自小随着娘亲由江南来到晋都,投奔了爹爹。那段岁月中,她与娘亲没少受大娘的欺凌与冷眼,娘亲由于没有儿子,在府中亦没有地位可言。所幸的是,哥哥与妹妹都待她十分的好。让她十分的欣慰。
只是,哥哥在得知她要嫁给庆元侯之后,虽没有反对,却隐隐透出了不快。朝堂争斗,她不懂。只是隐约知道哥哥与慕容傲似乎政见不同。
“烟落,你……”楼征云动了动薄唇,却没有问出口。事关女儿家的名节,要他如何询问。长叹一声,他柔声道:“别担心,我已经同爹爹说过了,柴房中阴暗潮湿,别折腾坏你的身子。爹爹同意明日,便将你改禁足在房中。今晚你再熬上一熬。”
“烟落!”楼征云突然紧紧的搂住她的胳膊,激动的说道:“如果有人欺负了你,哥哥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哥哥,谢谢你。”烟落苦涩一笑,摇了摇头,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缓缓道。
“……”楼征云方想说什么,不想李翠霞却突然闯了进来。
“二娘。”
“娘。”
“烟落!”李翠霞急切的冲上前来,按住她的肩膀便是一阵猛烈摇晃。
冻了、饿了一整天的烟落哪经得起如此剧烈的晃动,当下只觉得头晕无比,胃中一阵呕心。
“娘不相信,娘不相信,告诉娘!是不是你之前曾和庆元侯私定过终身?是不是?”李翠霞全然不顾烟落渐渐惨白的脸色,发了疯一般大声的质问道。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柴房的门开着,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不是的!不是他!”烟落神情沮丧的答道,是她配不上他,她不能再辱没了他的名声。
“混账,糊涂!”李翠霞突然发狂,一下揪住烟落的头发,直往冷硬的墙壁之上撞去。
“二娘!”楼征云忙上前阻止,恼怒道:“二娘,你太过分了。烟落此时是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你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
李翠霞被楼征云制的死死的,双臂无法动弹,满腔的怨气无处可去,只得胡乱的向烟落踢去,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的狰狞,口中不断的骂道:“贱人!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下贱的女儿!还能有比庆元侯更好的男人吗?你瞎了狗眼么?如此丢我的面子。我今日要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主子,我白养你了!”
“住口!我不准你这么说她,你还有没有人性?”楼征云勃然大怒,深邃的双眸闪耀出摄人的光芒,直震摄的李翠霞一阵哆嗦。
“你少假惺惺了,你和你娘还不是一丘之貉,就等着看我们母女的笑话。眼下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定是图谋不轨!”对于楼征云,李翠霞心中虽有些许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回到。毕竟她是长辈,他也奈何不了她。
“无可救药!”楼征云奋力一甩手,冷冷道。
陡然失了重心的李翠霞踉跄几步,跌至门口,随即瘫坐于地,一副颓败之样。
“啊!”她突然凄厉的大嚎一声,接着便疾步跑开。散乱的鬓角,苍白的脸色,她似乎在一天之间苍老了许多。
心中闪过愧疚与不忍,烟落低头不语,思绪飘渺。
“烟落,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夜里可千万别着凉。”楼征云说着便解开自己的外袍,塞至她的手中。
见她依旧木然毫无反应,只得长叹一声,悄然转身离去。
铁链再次锁上,外面的天终于完全的黑了下来。
时间静静的流淌,孤寂的月光透过缝隙映射在了冰凉的地上,更添几分森冷。呼啸的风声在窄小的门缝之中不断的穿梭,发出阵阵骇人的低嚎。
烟落紧紧攥着手中暖厚的外袍,默默披在身上,感受着这唯一的温暖。
亲生的娘,却如此待她。苦涩的味道渐渐弥漫,心中一阵绞痛,她用手紧紧压住心口,一股冷气从她的胸腔里升了上来,慢慢的侵蚀着她的神经,直至痛的没有知觉。
这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蜷缩在角落中,她再也支持不住,累极昏沉沉的睡去。
次日一早,噼里啪啦的砸门声急切的传来,将烟落从持续的噩梦之中惊醒。
“姐,姐……”是映月的声音,“不好了,二娘她出事了。”
什么?娘亲出事了?烟落如遭雷击,猛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冲至门边。适逢小厮将门打开。她慌忙抓住映月的手,急急的问道:“我娘,她怎样了?”
“二娘她,她……”楼映月已是喘不上气来,道“姐,今日一早,安邑郡王府上门来退婚。二娘一听便昏了过去,我们将她送至房间休息,不想她又想不开,竟是悬梁自尽……好在发现的及时,命是保住了,只是现在还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