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有荡漾四溢的浓浓情意,令烟落心头狠狠一怔,一颗心“砰砰”直跳着,他该不会是察觉到她的异常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感性的话来?
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她仔细小心地看着他,半响见他并无异样之状,方才放下心来。娇羞一笑,依依靠入他的怀中,他的肩膀坚实而稳固,她靠着他,听着他的心跳声沉沉入耳,只柔声道:“御,我爱你。”
他浑身一震,突然俯身捧起她的面庞,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几乎不可置信。他以为,她即便是爱着他的,以她滞纳的性子是断断不会说出口的,可如今……
他轻颤着问道:“烟儿,你方才说什么?”连声音都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暗哑。
烟落伸出如藕一臂,环住他纤长的脖颈,将他徐徐拉低,温热的唇并着绵绵的情意,轻轻吐出四字,“御,我爱你。”旋即,她已是覆上他柔软的薄唇。有那么一瞬间,心念激荡,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是这样深深爱着他的。这样恍惚的一瞬间,所有的悲欢,辛酸,失落与不舍一起涌上她的心头。
第一次,她如此主动,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风离御并未察觉她的反常,而他的理智早已是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彻底焚烧殆尽。反客为主,渐渐沉醉其中,再无法自拔。灼热的唇,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力道之深重,比以往更胜三分。
忽觉身子一轻,已是被他打横抱起,穿过了九转屏风,来至软榻之前。
只觉身子一松,人,已是被他置于一张温润如白玉的象牙细编席子之上。她的身子在单薄的罗裳之中不住的轻颤,全然不再镇定。
他俯身,动情望着她,“烟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话音未落,已是欺身而上,俊美无比的身躯,已然覆盖上她娇小的身子。俯身,复又覆上她的唇,只是不知缘何,她的唇竟是有着一丝冰凉之意。
为待及他细思,整个人已是被她热情激烈的回吻所席卷。
起初,他圆睁的眸中满是不信,他的小女人,竟也有如此热情的一面。
沉沦,欢愉,原不过皆是世间最甜蜜的折磨,纠缠,快感,此刻如万千蚁虫般啃噬着他们残存的理智。
夜幕徐徐降临,漫天缀着无数繁星,颗颗都如碎钻镶嵌,晶亮无比。
帐内春光无限。久久方才归于平息……
烟落徐徐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裳缓缓一一穿好。
月色明澈如清霜,自皇帐挽帘的缝隙中漏下来,清晰地映照出他梦中安稳沉睡的容颜。他的脸色有着淡淡激情过后的潮红,以及难以掩饰的疲倦。她缓缓抚摸着他英俊的脸庞,眸中满含不舍,久久方才肯离开。
他们,终于能相守,可是自己,却不得不离开。
命运的无奈,也许是永远不能摆脱的。
极安静地起身,她悄悄点燃了安神香,方才撩帘出去。这一卷安神香,是自己向军医谎称无法安寝要来的,足够令他好睡至明日。
逼迫自己转身,不再回顾,帐外山野空旷,一轮明月那样圆,遥遥挂在天空,冷眼旁观。
她终于,落下泪来。
翻身上马,手中紧紧握住方才自他衣服间寻出的通行令牌,青铜制成的令牌,是那样的冷,那样的硬,直教她的手心中亦是没有丝毫温度。
她是那样的深爱着他,所以,才不得不离去。
她知道,风离澈攻下青州,复又攻下定州,她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所有欠的债,就让她一人去偿还。
心中一痛,她挥鞭策马,踏着月色离去……
定州,州府。
月光晦暗不明,淡淡地似一抹灰影,照在空寥寥无人的城中,更觉森森凄冷。
两列士兵威严伫立,守在州府门前,手中各执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徐徐白烟缭绕在了州府上空,更添一分肃然之意。
一名黑衣银甲侍卫于暗夜之中疾步飞奔而来,进入州府之中,便直奔南漠国国主所在的正厅,此时房门紧闭,唯有薄纸糊成的窗棱格子间偶尔漏出几分烛光。那名黑衣男子躬身上前轻轻叩门,一声接着一声,渐渐有些急促的紧迫。
少刻,里面传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进来”。
那名黑衣男子应声推门而入,朝着里边背光而立的高俊尊贵男子单膝直跪下去,恭敬道:“国主,有一名女子此刻在定州城外,自称要见你,还奉上此物。”他自腰间取出一把弯刀匕首,高举齐眉恭敬递上。
风离澈徐徐转身,他背直挺立,衣着不凡,穿一袭墨黑色滚金边长袍,配一双金边虎皮靴,腰系蟒皮玉带,头带一顶金丝嵌玉冠,冠顶之上是一颗硕大的正红色东珠,在烛火的灼焰映照之下是熠熠生辉,散发出阵阵血色的光芒。
冷眸微眯,他淡淡瞥一眼那把弯刀,唇角缓缓拉高一抹诡异的弧度,伸手接过那把弯刀,名贵的犀角刀鞘,乌黑发沉,刀刃薄如蝉翼,微微泛着青色的光泽。“嗖”的一声,只见银光一闪,弯刀已是自他手中出鞘,急速飞出,牢牢钉在了雕漆刻花鸟纹的窗棱之上,纹丝不动。细瞧之下,原来那刀竟是刺中一只雀儿的眼珠,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