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傲素来喜爱才女,难不成他是真的动了心,才会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要娶她过门。”一手撑上额头,风离御轻轻拂过自己俊朗的眉形,将一缕逸出的黑发顺至脑后,喃喃自语道。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出声问道:“楼烟落的母亲既是歌伶,那她可是通晓音律,能歌善舞?”
“这倒没有听说。”尉迟凌摇头道。
眸色一黯,风离御再次陷入了沉思。他以为慕容傲的心中只有“她”,还是说他也是因为她长的神似“她”……
脑中反复回想起下午在天悦酒楼门前遇见她的那一幕,她的淡雅,她的端庄,她的惊愕,以及枕巾被扯碎之后她眉宇间透出的隐怒,还有她愤然转身离去的背影,看起来,她的脾气还不小。想到这,他唇边不自觉的扯出一抹弧度。喉间竟是不自觉逸出轻笑声。
“你笑什么?”尉迟凌好奇的望过来,愣愣的问道。
“没什么!”风离御暗自一恼,瞬间回复了神色,又问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呃,这个,好像听说是去年万灯节上猜灯谜时相识的。”尉迟凌答道。
风离御挑眉邪魅道:“庆元侯娶妻,本皇子自当要送上一份大礼!”
普通女子如若见了如此重要之物折损了,只怕早就是哭的梨花带雨,急的不知所措。然而她却没有,沉稳淡定。
思索片刻,一套周密的设计形成于脑海之中。
她嫁不成,而且是一定,他保证!
风离御冷冷一笑,那一刻,他急切的想知道,当泰山崩于顶时,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还会像今日这般淡然么?会是惊慌?还是一溃千里般的哭泣?他真的很想知道……
话分两头,户部尚书府。
绿瓦红漆镶满铜钉大门,笔锋厉辣的“尚书府”三个大字高悬门梁之上,出自楼封贤之手。户部尚书掌管风晋皇朝财政,楼封贤亦是朝中重臣,手握实权。是以,这户部尚书府的门楣自是比别处府邸略略高上一等。
府内的装饰自是别有洞天。石砌小路,曲径通幽,雅致的池塘如碧玉镶嵌,红梅朵朵傲枝绽放,沿途百菊竞放,飞檐画廊,铃铛坠下,西风过处,叮咛作响。
楼烟落与红菱此时方从街市之上返回府中,因天色已晚,她的步履有些急,绣品被毁,心中郁烦与无措交织,甚是揪心。若是再没赶上一起用晚膳,少不了被大娘一顿说辞,家中难免又要起番波折。早知如此,她今日断断不会贸然岀府,惹祸上身,脑中突然闪过天悦酒楼门前那名俊美邪肆的男子的身影,全身不由的又是一阵轻颤。
正紧赶着,腾地望见前方不远处大娘与随侍刘妈妈的身影向这边的拱门走来,心下一阵郁结,今日的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应付了,正欲转身穿回廊避过,不想却被大娘快步赶上一臂拦下。
“大娘,刘妈妈。”无奈之中,楼烟落只得恭敬的行礼。
尖刺的声音已然破空入耳。
“呦,瞧瞧。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呦!”刘妈妈斜眼瞟过来,目带轻蔑之色,状似一手执起绢帕,轻轻拭了下涂抹得红艳的唇角,又作势望了望头上已暗的天色。连连摇头叹道:“哎,真是世风日下,眼下的女子是愈来愈行事出格了,这大婚前也敢天黑才归。也不知去做些什么了,夫人,您说是不是?”
“刘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去给绣品配绣边的,况且我家小姐出门可是事先征得老爷同意的。”红菱不满的咕哝道。
“哦?配绣边这种事,差个丫鬟去买便罢,何需亲自去跑,说辞便是说辞。大小姐亲自上街配绣边,也不知配了什么独特的款式,倒是拿出来给我们夫人赏鉴赏鉴呢?”刘妈妈冷声道,目带不信。
“我……我们……”红菱一时语滞,此番出门,莫要说绣边了,就是绣品都被无故毁了。
“红菱!长辈在此,岂容你妄加置词!还不快向夫人道歉。”楼烟落凝眉斥道。
一身明亮牡丹华服的中年妇人闻言,嗤笑一声,讽道:“既是老爷首肯的,你也不至于这么迟归罢,天色已暗,实在有违妇道。”轻轻咳嗽一声,身旁的刘妈妈连忙作势替她锤锤背。眼神傲慢的瞟过楼烟落,难掩心中的鄙夷,又道:“自然,有母不教,你可知何为妇道?哎,上梁不正下梁歪,还不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恬不知耻的天黑方归!”方静娴语出犀利刻薄,无奈她一看到楼烟落便心中有气,想她出身名门望族,身份显赫,却要与一青楼女子互称姐妹,实为奇耻大辱。还要容忍她的女儿为尚书府大小姐,这口气,她始终顺不下。
“就是,就是。这大婚在即,也不知去外面私会什么情人了,看不出来,我们的大小姐可真有能耐。尤其是勾引男人,与她母亲如出一辙,本事了得,竟然连候爷也能勾搭的上。怎么着,攀上了候爷,还不知足?难道你还想着攀更高的枝?”刘妈妈顿了顿,又是扯唇嘲讽道:“大小姐,这候门一入深似海。你呀,还嫩着呢,这候爷往后还不是三妻四妾的,你这正室的位置可是要好好的坐稳些。合着,候爷或许只是贪图一时新鲜才要娶了你。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什么都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