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时下真的不早了,烟落还等着向父亲回明呢,就不多打搅了。”楼烟落敛眼福身,不想与她们过于纠缠,急欲离开。
不想自己的娘亲竟是疾步迎了上来。暗自一恼,看来这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了,一番争执在所难免。从小自大,大娘与自己的娘亲明争暗斗的,这样的戏码在尚书府之中几乎日日上演。娘亲十分的好面子,事事都要争出头。她心知,娘亲出身不好,最恨的便是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替娘亲巩固在候府中的地位。为了不让娘亲失望,她拼命的学着,日夜的苦练,多才多艺,于她不过是过眼云烟,为的都是博得娘亲一笑罢了。自小,只有她有成绩了,爹爹赏识了,诗作的好了,画被爹爹的门生们称赞了,娘亲才会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拥着她,替她理顺发丝,抚摸着她的额头,唇边露出舒心的笑容。
“我的烟落啊!你可终于回来,娘的眼睛可都要望穿了,怎么着,今日去配绣边可有配上的?记得可一定要买最好的,要够得上候府才行啊!”李翠霞一边拢了下自己沉重的头饰,一身大红色绣百花锦服格外的刺眼。这样的打扮颇有些艳俗之意。尖声尖气,刻意的提高了“候府”二字,一副显摆之意油然脸上。
楼烟落眸中划过一抹异样,忙拉过自己的娘亲,小声宽道:“娘亲,有事咱们晚上回房再说罢。不要在这花园中生是非了。”言语间尽是劝解之意,她心知,此次能嫁给庆元侯,给娘的脸上挣足了面子。相信往后凭着自己候爷夫人的地位,再也不会有人为难她,只是娘亲却有些得意忘形了,益发的盛气凌人。不知缘何,自己与娘亲的性格是天壤之别。不过再不是,毕竟是自个儿的亲娘,小的时候,她们亦是受了不少的冷眼与委屈。也许,娘亲不过是出出当年心中的怨气罢了。
“我生是非?方才不知是谁在说我不会管教女儿的?都以为我聋了么?”冷笑一声,李翠霞不屑道:“候门一入深似海?只怕有些人是眼红嫉妒。想入这候门,也得看看够不够资格,有没有人看的上!”
“妹妹,你可是说我会嫉妒你?简直是笑话,以我们家映月嫡系的出身,长的又是水灵貌美,还怕寻不到好夫婿?他日上门提亲的,是怕是将门楣都要踏烂。不像你们烟落,成日的往外跑,什么采菱书苑!谁知道她做什么去了?我们尚书府与安邑郡王府素无往来,不是她主动勾引,这庆元侯怎会突然上门提亲?狐媚劲倒是一点都不输你当年。妹妹,姐姐在这里奉劝你一句,这山鸡就是山鸡,不是说插上了五彩羽毛,就能成得了凤凰的!贱命就是贱命,好景能有多长?咱们就拭目以待吧!”方静娴亦不示弱,语出咄咄逼人。
“哈哈……”李翠霞狂笑一阵,笑的是前俯后仰。
“娘……”楼烟落神色一敛,忙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手挥开。
“姐姐,您真是说笑了?你以为你们家映月是凤凰?先别说她不够格,就算她是凤凰,拔了毛一样是山鸡,何分别之有?你不嫉妒?按门当户对,你们映月就是也高攀上个候爷,顶多是个侧室,可我们烟落就不同了,庆元侯可是要明媒正娶的……”李翠霞一脸激动的说道。
“娘!你就少说两句吧。”楼烟落见状,赶忙拖住自个的娘亲,便是欲往府中去。争执不休有何意义?
“方静娴,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你等着!”李翠霞用力隔开了楼烟落,径自理顺了衣摆,又突然亲热的挽了楼烟落的胳膊,满脸笑意道:“烟落啊,快些吧,庆元侯来了,见你不在就和老爷稍坐了会。这不就要走了,你赶紧的去送送吧。”边说着,还不忘向方静娴投去得意的眼神。
什么,傲哥哥他来了,真是太意外了。烟落的心中难掩激动,一时竟不知如何启口,任由娘亲拽着愈行愈远。独留下身后四道充满妒忌与怨恨的火辣眼神,炙热得想将人彻底烧穿。
“啊呀,烟落啊,你真是好福气!还有一个月就成婚了,候爷竟是耐不住寂寞,连这些时日都等不得了,心中念着你,登门就是为了见你。”
“烟落,这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可要好好的掌握着啊。”
“娘亲这次算是出了心中这口恶气,跟着你沾光了,烟落,你真有本事,没让娘失望。”
娘亲絮絮叨叨的不停的在耳边说着,然而楼烟落的一整颗心早已飞远,清韵精致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朦胧月下,万分娇羞。
正想着,一行人缓步行至跟前。
“烟儿……”清亮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是他来了!
烟落有些羞怯的抬头望向眼前的男子,一袭银白暗纹对襟衫,眉若弯月,目若朗星唇带浅笑,温文尔雅。此时正兴致怡然,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目光添了几分灼热,迫得她有些不自在,又是含羞垂首。
“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看见李翠霞,慕容傲浅笑着,正欲拜礼。
李翠霞慌忙上前将他拦住,嘴上说着:“庆元侯大驾光临,已是使我们尚书府门楣生辉,这一拜,我可是万万受不起的。”心中却如嚼了蜜糖般甜,庆元侯果然如民间传言般平易近人。
“咳咳。”正立在一旁的楼封贤作势装咳了两声,眉间隐隐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