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江怀青眼头一怒:“如婕妤,你要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话?这样的话,可是大逆不道的啊!”
这时,就见太后转过头看过来,眉眼中尽是凌厉,众人一见,全噤了声,毕竟,这后宫中,真正说了算话的,还是这只老狐狸啊!
若是当真在她的宴会上惹了麻烦,还指不定她要怎样一个怒法呢!
这时就听到有尖细的声音唱道:“皇上架到!”
众人一听,全起了身,纷纷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见转角处毓旭一脸风风火火起走了进来:“众人平身。”
刚阳有力的声音喝着。
他今晚没有着着明黄衣袍,只着一件墨绿长袍,头束冠玉,他本就清俊如明玉,而且身形修长,若是再佩上一把玉扇,那看起来就是佳玉公子一般了。
但看他一脸温和的笑走了进来,不如平日的凌厉邪魅。
他背后跟着的,竟是小九,那个总是一身紫的小九。
倒是有些惊讶。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紫云王在朝中的影响力,可不是口上说出来的,若非当真能干,怎能赢得如此好评。
她偷眼向他看去,就见他抬头挺胸,一副眼高于顶,遇谁也不打招呼,似乎十分了得的模样,那眉里眼里的冷傲,倒当真是无法与他之前在她面前那明朗的模样相对比。
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的模样。
而且他看了她只是淡淡移开眼睛,就似是互不相识的模样。
也是,若是让人起了疑,届时,还不是苦了自己。
就见毓旭与小九落了座,太后一撒手,就见有宫监细长的声音唱着:“开戏、、、”
台上帷幕轻轻拉开,明亮的灯光,光彩的画布,轻亮的唱声,后宫中的戏班子,毕竟是与宫外那些戏子有所不同的。
竟是一出西厢记,据说太后最是喜欢的戏剧是那部白蛇传,几是逢戏必演的,可为何,今晚却是让演了一出西厢记呢?
她是听说过这出西厢记的,讲的是书生张珙与同时寓居在普救寺的已故相国之女崔莺莺相爱,在其婢女红娘的帮助下,两人在西厢约会,情来意长,莺莺终于以身相许。后来张珙赴京应试,得了高官,却抛弃了莺莺,是一出极悲人的惨剧。
不过戏里戏外。其实,人生中,也是有着许多如此无情义的人的。也不少有听到一些男子抛妻弃子之事。
岂非,是戏里人生、人生戏里一场戏。
不过倒是奇怪。太后竟然会想到要看这一出戏。按理说,她这种人,是不太会喜欢这一种戏曲的。里面的情节,不是她这种人所会喜爱的啊。
不过夏女没有去细想,她自幼是喜欢看戏的。不过因为从来没有过多的时间还有银两,此时看得是津津有味。
只不过她不曾去注意,台上演得卖力,台下看戏的人,除却她这夏女外,可却是各有心思啊!
戏方上场一会儿,就见那风流五王早已经是不耐其烦,坐不得半分,就离了场。
夏女倒也不十分在意,只是静静地看着。
戏过半段,就见坐在她身边的雪如拉了拉她的袖子,她转过头看向她。
“皇后,咱们到外头走走吧!这儿怪闷的。”
夏女想了想,其实她是不想去的,一则她与雪如向来是不对盘的,谈不上何话,二来,她倒是蛮喜欢这一出西厢记的。
可是看雪如那执意的表情,似乎不去,等下又要闹个没完了,她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倒不如同她一起去一趟,想必,她是有何话要同她说吧。
于是她点了点头,两人起身而去。
起身时,毓旭正看着她,只是一眼,意味不明,接着又看向戏台上了。
他总是如此,不论何时何地,总是如此叵测不明的模样,让人摸不透他的心中所想。
一路向着西行,渐渐离了喧闹的戏林,雪如转过头,对着身边跟着的侍女小如道:“你在此等着,我有事要与皇后谈着。”
“是,奴婢遵命。”小如应了一声,果然站了在原地。
雪如又看了看夏女与她身后的温儿。
夏女了悟,于是转头:“温儿,你在此等我吧。”
“奴婢遵命。”温儿应了一声。
夏女这才跟着雪如两人向着戏林深处而去,到了较远一处,她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雪如,问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当真不知道应该叫她什么。
叫小姐吗,又有点可笑?
叫如婕妤,那更是可笑了?
叫姐姐,那实在是显得太过虚伪了?
于是只好不叫她,只是直接交问题问了出来,她可不相信她只是太闷才唤了她一起出来,雪如可从来不会是这种亲切和蔼之人。
“臣妾不喜欢看戏,这戏里戏外,人生如戏,还不是一个样,何必去看戏呢?闷得慌,所以请了皇后一同出来走走。”她仍然缓缓地走着,闲散而随意,带着几分高高在上,时光竟有点回到在夏府的时候。
那时候,雪如是个大小姐,而她只是个连奴才也称不上的私生女,雪如也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的模样的。
而她,只是卑微地走在她的身后。
她突然转头:“人的一生总是会有好运的,只是好运不会是一生相随的,这句话皇后觉得可有道理?”
夏女没有看向她,只是静静站着,她如何听不出,她话中之意,她可不就是在说着她。
可是,当上皇后,当真是她的好运,她可不如此觉得。她倒宁愿,一直只是个平凡而卑微的女子。
生活平淡而清然。不是如今一般,天天睁开眼面对的,就是权利争斗。
“也许吧!”她答。
“也许?看来,你也是蛮赞同这一句话的哦,各人有各人的命,麻雀又怎能妄想当上凤凰呢?夏女啊夏女,你的命,终究是不可能改变的啊!你始终、、、只能是一个卑贱的命啊、、、”她突然似有感叹地道。
突然间又叫回她夏女。
夏女有点不明,才抬起头,就见眼前一晃。
只来得及看见雪如那带着浓郁呛人香气的丝绢自眼前扇过。
之后,一片空白。
雪如面带微笑地走回园中,见到太后,如画的脸上扬起一个温柔而别具深意的笑,而后静静坐下。
太后只是一双带关虚伪的慈祥的眼看着戏台上戏子的表演,脸上,是一抹如同雪如一般的满意笑容。
稍过一会,就见太后转了转头:“皇后这是去那儿了,莫不是回宫去了,这也太不像话了,不喜欢看要回去也要说一声,不声不息就走了,当真是不把哀家放在眼中!”
她满是不高兴地道。
就见雪如扬起笑:“太后老人家,没的事,刚刚我听皇后说坐久了有点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罢了,臣妾陪了她一会儿,后来先回来了,问问宫人她去那儿了,唤她回来就是。”
说着向一旁侍候的宫人招了招手:“去找找皇后在那儿,就说太后在问呢!”
“不必了,她不爱陪我一把老骨头便罢了!”太后满是不乐地道。
却见雪如只是笑得慧气:“还不快去,没看见太后老人家生气了吗!”说完轻轻对着太后道:“太后老人家莫要生气,说不准,这园子大,夜色又黑,迷了路也是有的。”
太后只是不乐地看了看她,不再说话,面上也尽是不乐。
戏还在演着,只是这一出戏,今晚怕是难演得完了。
不一多会,就见那去寻找皇后的宫人急颠颠地跑了过来,面上尽是豫色,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向太后。
只是口中吱吱唔唔,说也说不清楚。
太后一怒,大声驳着:“找不着人就说找不着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啊!就说这皇后不像话,没点像样了!”
所有人一听太后大喝,皆是看了过来。
毓旭只是双眼微眯,盯着太后的眼中有着一抹不清的光,带着几分阴郁,却是没有开口。
手中持一支夜光杯,在夜色下带着莹莹辉光,他的五指修长,夹着夜光杯轻轻转动着。
渐渐的,嘴角扬起一抹邪笑,凑近夜光杯,细细闻了一下,轻轻啖了一口。
“人、、、人是找到了,也、、、也不算、、、算找到、、、”那宫人犹犹豫豫,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
“找到就是找到,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什么叫做人是找到了,也不算找到!蠢奴才,养着何用!”
引来太后更大声的喝驳,这下子,连台上的戏,也停了下来,戏子们皆是无措地看着台下那尊贵无比的太后,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被太后如此一喝,这宫人那还记得什么,只是一鼓脑儿般什么也吐了出来:“回、、、回太后,刚刚有人见着,皇后、、、皇后与五王、、、两人朝着西宛而去了!”
那宫人一说完,头如插花般,垂至了地面,再也不敢抬起来。
毓旭一听,脸也青了。他素来是知道五弟为人风流成性,后宫中的宫女多与他有染,但是他素来也是知道轻重的,从不会与宫子嫔妃有何不染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