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南淡淡地看了祥瑞公主一眼,低声说道:“我现在有事想要单独与他说!”
祥瑞公主大概是没有料到楚狂南竟然会如此温柔地对她说话,一时之间竟然呆住了,可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依旧还是满腹怒气。不能对楚狂南发火,她自然是将满腔不甘发泄在了我的身上。
“小心伺候着,要是镇北王爷出了什么事儿,拧掉你十颗脑袋都不够。”祥瑞公主口吻十分恶劣,似乎现在就恨不得拧掉我的一颗脑袋。
有的人表面温婉可人,可是却心如蛇蝎,满腔诡计。比起那样的人,我想我还是比较欣赏祥瑞公主这样将什么情绪都摆放在脸上的人。
我本来想要戏谑地告诉她,我只有一颗脑袋,就算她想要拧掉我十颗脑袋,我都没有那么多脑袋给她拧。可是想到祥瑞公主身后的楚狂南,我任何玩笑话语都说不出来。
祥瑞公主又瞪了我好几眼之后方才走出了楚狂南的卧房。不过,她并没有当真离开,偷偷地站在门外,似乎只要我一对楚狂南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她就会冲进来拧掉我的脑袋。
对于她的不肯离开,我并没有立场说任何话。
她关心她的皇兄,不放心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个自是常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楚狂南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像是闪电之后沉重的雷鸣声。
我诧然地瞪大了眼,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可以塞进去一枚鸡蛋。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低声重复地问了一句。
“什么?”我满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何问出了这样的话。
楚狂南忽然抬起头来望着我,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不若往常那般炯炯有神,却依旧带着令人心寒森然的阴柔,“我问你,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我的头顶轰然炸开,令我在瞬间惊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竟然认出了我?
在我满面红斑、全然已经面目全非的时候,他竟然认出了我?
而且,这一次他在我面前没有以他那独特高傲的姿态自称“本王”,反而是以“我”来问我话?
“你还想要瞒着我吗?”他低下了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一声幽幽地叹息在我的耳畔响起,竟然令我不寒而栗。
他,生气了吗?
“你在生气吗?”我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我没有想到我的“死讯”竟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不可置否,这件事是我做得太不周全,不得不有些心虚。
“生气?”楚狂南诧异地抬眸望着我,见我;离他站得远远的,拍了拍他的床沿,低声道,“过来坐!”
一句轻柔的“过来坐“便已经告诉了我他的答案。
他没有在与我计较。
可是我的心却病没有因为他的不计较而放了下来,回眸看了眼双手紧紧地抓着门沿的祥瑞公主,我摇了摇头道:“我就站在这边吧!“顿了顿,我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这一次的事,是我做得太过分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在乎我。
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为了和安凤凖斗气才会对我势在必得的。
他涩然地摇了摇头,面庞上浅浅地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在乎你!”
他竟然说出了我不敢、不愿也不能说出口的话!
我只能低着头尴尬地站在一侧,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
“不管如何,我很高兴,你还活着!”他一字一句地极为认真地说道,像是在诉说一道沉沉的誓言,望着我的眼神,竟然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
因为楚狂南的身体遭到重创的缘故,我没有立刻将我的打算说出来。
楚狂南似乎也已经知道了我的欲言又止,却没有多加追问。
他将我留了下来,以他的恩人的身份将我留在了王府做客。而从我来到镇北王府之后,他便不再拒绝祥瑞公主给他带来的人参鹿茸等补药。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楚狂南的身子在皇宫派来的御医的关照之下,终于慢慢地恢复了。
在他病倒在床的时候,他甚至将那具无名女尸当做是我以他的王妃的身份葬进了他晖阕国的皇陵。
好几次我都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可是当我看到他对着我微笑的脸庞时,我却没有了勇气去询问。
我害怕他这么做是为了我好。
我的心已经交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已经没有了空间容纳他。我怕我会因为他为我所做的一切而心软。
我的心一旦软弱,到时候伤害的将会是我、安凤凖与他三人。
“哎,真无聊!”我的手上端着要送给楚狂南的药,还没有走到楚狂南的厢房,就听到坐在院子中的祥瑞公主长吁短叹。
我当做没有看到她,继续朝楚狂南的房间里走去。
我可还记得,当楚狂南说要留我在镇北王府的时候,眼前的祥瑞公主那副惊悚的模样,好像我是一个瘟神似的。
“喂,你听到本公主说话了没有?”祥瑞公主像是一只灵动的兔子,一下子从石凳上跳到了我的面前,“你竟然敢无视本公主?”
自从我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她再也没兴趣和我玩假扮仆人的游戏,在我面前端起了她晖阕国公主的架子。
我微微低下头行了行礼,小心地不让自己手中的碗倾泄出一点药滴,小心地说道:“贫民见公主有心事,所以没敢上前打扰公主!”
楚狂南不希望我将我的身份暴露出来,因此我只好继续假装。不过这几日的休息之后,脸上的红斑已经渐渐淡化,但是为了不让镇北王府其他的人认出我,我依旧在脸上抹了胭脂,使得自己的脸看起来像是一只熟透了的红苹果。
“本公主很无聊!”她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再次在我面前大声地说道。
我低下头,不知道她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想要整人。这些天呆在王府里,看多了她找各人的麻烦。如果不是楚狂南对她叮嘱了一番,我恐怕也不会掏出她的魔掌。
“你竟然敢不理本公主?”她的眼睛一横,气鼓鼓地瞪着我。
我只得说道:“公主如若觉得无聊,大可以去找那些人的茬子!”
我现在手中可拿着她心爱的皇兄的药呢,要是药凉了的话……
“你说本公主找人的茬子?”没有想到,我随口的一句话又将她惹毛了。
我连连道:“公主,贫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公主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等贫民将这药先送到王爷的房里,等王爷喝完了药,贫民再出来陪您!不然,这药要是凉了的话……”
祥瑞公主像是忽然才看到我手中的药碗似的,侧过身子有些失望地说道:“我知道你只要一进去就不会出来了!算了,本公主一个人去东盛国玩玩,听说那边的情况现在乱得不得了呢!
东盛国……
这些天因为楚狂南受伤以及打探紫妍与葛尔丹行程的缘故,倒也没有将东盛国现在的情形盯得很紧。
听祥瑞公主的话,莫非东盛国又除了什么新状况吗?
“公主,贫民去去就来。还请您在这里稍稍等等我!”因为心中担心着安凤凖,因为我一只手紧紧地抓着祥瑞公主的手,声音也显得急切不已。
祥瑞公主的脸不知道是因为气恼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竟然红了起来,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放手啦!男女授受不亲的……你干嘛抓着人家的手?”
我低下头一看,方才知道自己在情急之下竟然抓着她的手,连忙送了开来,可是她的皓腕上却已经留下了三道红色的痕迹,我急忙道歉:“公主,贫民唐突了!”
她低下头不看我。挥了挥手道:“你不是要给皇兄送药去的吗?还不快去?”
我“嗯”了一声,连忙大步地朝楚狂南的卧房走去。
御医说了,这是最后的一帖药,吃完了他的身子应该就无大碍了!
如果现在东盛国真的成了状况的话,不得不请楚狂南间接地帮安凤凖一把了!
只是现在,请求帮忙的话,我还真有点儿难以启齿。
“怎么现在才来?”我刚刚推开卧房的门走了进去,就听到楚狂南低声问我,那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的失望和委屈。
自从楚狂南病倒、我来到这里他开始接受御医的治疗开始,我就发现他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了。他变得特别地粘着我。就算是睡觉,也逼得我必须在他的卧房的东暖阁里歇着。
因为他是一个病人,御医说了最好不要拂逆他,所以我便应承了下来。
先前如若不是我坚持要去给他熬药的话,估计他是不会让我离开他一步的。
这样的情况,并不好。
我不可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不过,既然他的身体逐渐好转,我也可以开始慢慢地拉开与他的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