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有些不赞同地望着他说道:“我在路上遇到了祥瑞公主,和她聊了会儿天!王爷,你的身子已经渐渐地好转了,可以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成天躺在床上了。为何不下床走动走动呢?”
御医都说了,适量的运动可以加快他伤口的愈合。
楚狂南有些伤感地低下头,低声问道:“青鸾已经开始厌倦我了吗?”
这样一句幽怨的话,竟然是从大名鼎鼎的楚狂南口中说出来的,当真是叫人难以置信哪!
可是这样的一句话,却愈发坚定了我要逐渐远离他的决心。我相信,祥瑞公主倒是可以帮助我做到的!
“王爷,你先把这药喝了吧!”我端着已经快要变凉的药碗走到他的面前,递给他说道。
他却忽然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我,不接那碗药。
我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头,“王爷,是时候喝药了!”
最后的一贴药,喝完了他的身体就完全康复了。
从前伺候他喝药,似乎从来没有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这是最后的一帖药了吧?”他依旧没有伸手接过药丸,反而古怪地问了这一句。
我虽然有些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说,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最后的一碗药!”心里对他现在的行为有些不解,以为是他厌恶了喝药才拒绝接过药碗,我又补充了一句,“喝完了这碗药,以后就都不用喝药了!”
我的话语才落地,他却忽然抬起手来,一掌挥落了我端来的药碗。
白色的瓷碗碎了一地,褐色的药汁也在地面上流淌着。苦涩的药味散发升腾,使得房间里都蔓延着一股浓烈的苦涩药味。
“你这是做什么?”我低沉了脸,对他的做法觉得十分气恼。
良药苦口利于病,他难道就一定要如小孩儿似的这么不懂道理么?
“你今天来得晚了!”他亦是冷着一张脸对我不客气地说道,“你都不在乎我会不会喝这碗药,我打翻了它又如何?”
我抬起头来深深地望着他,然后一语不发地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青鸾……”他忽然喊住了我,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我的一只脚几乎就快要跨出门了,听到他的呼喊,我缓缓地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子,冷冷地看着他,“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子,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深深地低下了头,低声道:“对不起!”
他在向我道歉吗?
这个从前高傲的男人、从来不说对不起的男人竟然对我道歉?
“你要是不想喝药的话就不喝吧!反正是最后的一帖药了,应该也无大碍!”看到他的那副模样,我始终还是无法对他彻底生气,只好出言安慰。
“不,我要喝!”出乎预料的是,他竟然异常地执着,甚至还夸张地指着自己几乎已经愈合的伤口说道,“我的伤口还是有些疼。这一帖药还不够,你去让祥瑞再将御医带过来,让他给我开药!”
他的急切,依稀让我察觉了不正常。
我转过身大步地朝他走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的脸色因为方才说话太过于急切而显得有些潮红,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姿。
“哎!”我常常地叹了口气,蹲在他的窗前,双手托着下巴望着他,“王爷的身子还没有好转吗?”
为什么那些御医说他的伤口已经差不多都好转了?
而且按照常理来说,就算他浑身是伤,养了这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怎么会还疼呢?
如若不是御医说谎,那便是他在说谎了!
“嗯!”几乎是毫不犹豫,楚狂南就点了点头。
太过于毫不迟疑,反倒是令人生了疑心。
“王爷,一直以来,我都想要与王爷说一件事!”看来,如果任由他在这样拖下去,他说不定还得在床上躺几个月呢!
“什么事?”他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如果不是看到他眼底闪动的银芒,一定以为他对我要说的事情毫无兴趣。
“王爷可否知道,近来东盛国一片混乱?”我低声问道,心里一想到安凤凖现在的孤立无援,就不免吊起了一颗心。
“嗯!”楚狂南应了一声,却并不多语。
“所以,我斗胆想请王爷帮忙!”吸了口气,又舒了口气,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什么?”楚狂南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我点了点头,“其实也不需要王爷做些什么,只是……”
楚狂南像是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主动接了我后面的话,“想要我撤回围攻在幽云十六州边境的兵士,并且派兵前往塔塔乐边境吗?”
有些诧异地望着他,没有想到他竟然早已经知道了我的打算,只好点了点头。
他忽然笑了,“好一个围魏救赵!但是,我这么做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连忙说道:“帮助东盛国解决了内乱,这对晖阕来说也是白无一害的呀!晖阕与东盛国素来贸易往来繁多,东盛国一旦内乱时间持续过长,晖阕国将无法从东盛国换得小麦与大豆之内的粮食,也会导致晖阕境内的棉丝囤积,棉农们的利益受损。其他方面的损害,怕也不轻!”
“可是,安凤询说,只要我不插手东盛国的事,他在平复了安凤凖的‘叛乱’之后,将会以幽云十六州献给我晖阕,以示表示感谢!”楚狂南躺在床头悠悠地说道,眼睛忽闪忽闪地澄亮。
我的心里倒抽了口冷气。
这样一来,塔塔乐、鞅偈等国,想必也是得到了安凤询这样的许诺才会出兵攻打东盛四城,以此来分散安凤凖手中的兵力的吧!
安凤询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王爷当真以为安凤询会将幽云十六州献给你吗?”我冷哼了一声,不相信楚狂南会竟然如此轻易便选择了相信安凤询。
楚狂南却点了点头,“为何不相信呢?反正不插手,对于我晖阕来说,并无任何损失!”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楚狂南的眼睛,缓缓地说道:“不知道王爷可曾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猎户,在他居住的村子旁边有一只受了伤的老虎。猎户本来打算想要除去老虎,可是那只老虎却告诉猎户说,它现在深受重伤,根本无法威胁到村子。如果猎户肯放过它一马的话,它在康复之后会每个月贡献给村子一定数量的猎物。猎户听老虎这么讲,觉得自己如果不除去老虎的话,并不会受到任何损失。如果老虎康复了,村子每个月都会得到一定的猎物,这样的话他以后就可以不必打猎了!”
说到这里,我故意停了下来,抬起头幽幽地望着楚狂南。
楚狂南扬了扬唇,含笑说道:“后来呢?”
我低下头继续讲道:“后来,老虎的伤痊愈了。刚刚开始的时候,它的确是每个月都贡献给村子一定数量的猎物,将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养得白白胖胖的。可是,慢慢的,村子里的人开始失踪。猎户受到全村人的委托去查究竟村子里的人为何失踪,猎户上山之后,竟然在老虎的洞里找到白骨。猎户十分生气,找到老虎质询,老虎竟然承认了村子里的人是它吃的。猎户气急败坏地想要拔出弓箭来除掉老虎,可是因为好一段时间都不曾打猎,手艺生疏了,结果没有除掉老虎,反而成了老虎的腹中餐。而村子里的人,为了能够活着,只好搬离了村子!”
“那依青鸾之间,应该在老虎受伤的时候除去那只老虎吗?“楚狂南眯眼一笑,脸上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气。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理解我的故事!
低下头笑了笑,“这个自是当然。可是,如果那只受了伤的老虎依旧很厉害,猎户如果去打老虎的话,恐怕会造成两败俱伤,平白便宜了其他的猎户或者老虎呢!“
楚狂南深深地望着我,“也就是说,现在东盛国便是那只受了伤的老虎,而我便是那个猎户了么?如果我坚持率兵去攻打东盛的话,最后只得导致两败俱伤,平白便宜了鞅偈以及塔塔乐等国?”
他竟然完全听懂了我想要说的话!
“是。”我笑着点头。
“可是,如果我不打这只老虎的话,要是这只老虎到时候反咬我一口,最后不就是成了你故事中讲的那样的结局了?”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所以王爷你要做的,是将老虎的野心也铲除掉!如果王爷肯出兵帮助东盛国的话,我可以替安陵王爷许下承诺:十年之内,东盛与晖阕国交好,贸易往来不加任何阻拦,更将绝对不进犯晖阕。”
听到我提到安凤凖,楚狂南的脸色微微变了下,可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青鸾,你希望我这么做,是为了安凤凖呢,还是为了东盛国?”楚狂南认真地看着我问道,“我希望你与我说实话!”
我认真地回答道:“楚狂南,如果你真的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我这么做主要的原因是为了东盛国的百姓,但是其间也带有一丝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