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啊,素来动嘴落井下石的就是化云烟,我只是跟在旁边应和一下罢了。”随心喊冤,她可不承认自己有仅仅靠一张嘴就能杀人于无形的功力。
幻如凝讥诮弯唇,有区别吗?
随心见她不理自己,又神秘兮兮的问道,“皇后,你是不是真的将那个徐婉儿杀了?”
幻如凝的手顿了一下,回首,眼神变得阴晦起来。
“皇后,你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的。”随心一脸怕怕的拍拍胸脯,对她眼底的杀意视若无睹,又兀自高兴的说道,“皇后,该不会是你怕我知道了什么你不可告人的秘密手段,才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就解决了吧?”她邪气的挑眉,问道。
“随心,本宫现在没心情与你闲聊,门在那边,不送。”幻如凝慢慢的启唇,比起刚才,语气冷了好几分,还带着几丝不耐。
冬梅则像个守护神一般,来到随心的旁边,不说话,也不动手,就只是看着她,眼神冷漠。
“哦哦。”身边辐射出逼人的压力,随心嘿嘿笑了两声,摊摊手,一脸无所谓的站了起来,突然,她的星眸一转,讨好拉拉冬梅的衣袖,套着交情,“冬梅,你看咱们都是给皇上卖力,还能坐在一起,你看多有缘分啊,是不是?”
冬梅挑眉,意思是说,所以呢?
随心立即接道,“所以,这些糕点能不能打包让我带走啊?”她说着,双眼都在发亮了。
不能怪她没出息,她以前可没这么迷恋点心的,实在是磬夕宫的糕点真是太好吃了,昨天她去御膳房,偷遍了那些御厨的糕点,却没有一个是她这种口味的,所以她肯定,这绝对是冬梅做的。没有想到冬梅的手艺竟这么好,比御厨还手巧。嘿嘿,以后多去缠缠冬梅,说不定天天有口福。
随心笑得奸诈,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她不知道,冬梅的糕点不过是在幻如凝那里学的。
冬梅面不改色的睨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幻如凝,见后者点头,平静的转身,走出内殿。
“冬梅,你干嘛去?”随心唤着,该不会是让暗影们把她轰走吧?不就是几块点心吗?需要这么小气吗?
冬梅不应,在外殿角落的那个三角形的桌台上,取过一个早就放在那里的食盒,走回随心身边,道,“娘娘吩咐了,若是随心小姐来了的话,这些是给随心小姐打包带走的。”
“哇。原来皇后还特意为我准备了啊,早说嘛,我也就不用吃这么多了。”随心美目一转,笑呵呵的说道,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皇后,谢了,想不到你这么大方。”
边说着,还顺便将桌上未吃完的糕点也放进食盒里,美其言曰,“皇后总不能吃我剩下的吧,所以我一并打走得了,省得浪费了。”
幻如凝懒得理会她,单手的端起床头的茶,优雅的抿了一口。
随心也不在意,收好点心,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先告辞了,皇后,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正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当然也得说说客套话,不是?
冬梅看着她谄媚的模样,轻微的叹了口气,正欲跟着送她出去,却见已经走到门口的随心突回过头来,若非她平衡感十分好,非得撞上不可。
随心看着幻如凝的侧影,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皇后真的已经成为女逍遥了。”然后带着愉快的心情,转身离去。
幻如凝微微抬了抬眼睫,唇边勾出抹淡淡的笑痕。
冬梅敛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幻如凝,见她唇边几不可见的弧度,才舒眉,也跟着露出抹浅淡的笑容。
随心看着这对主仆,摇头晃脑的,如风一般消失在庭院。
幻如凝,你是最幸运的女人。
夜里,冬梅刚推着幻如凝来到偏厅,准备用膳,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在此时进宫了。
“镇国王到——”
门外,尖细的高喊声传来,让幻如凝有种恍惚的感觉,不知是因为回宫几天仍对这样的声音不习惯,还是听到镇国王这个名字,感觉像是处于迷雾中。
但冬梅却不恍惚,忙推着还在晃神的幻如凝来到正厅,恰好,幻烈刚一脚正跨进来。
今夜,他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长袍,下套黑色绣金长靴,简单的长袍上没有多余的修饰,很简介,但做功细致,细看才能发现那些颜色很淡的图案,只是袍摆上沾了点灰尘,靴面和底也沾了些许的泥土。他发冠高束,露出饱满的前额,只是比起平日里的一丝不苟,现在几根发丝垂落在额前,略显凌乱,却又带来几分野性的味道,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瞳,辉映着幻如凝熟悉的温柔光色。
“烈哥哥。”幻如凝笑道,声音很轻,心隐隐有些激动,却没有表现出来。
冬梅则福身,“奴婢参见镇国王。”
“起来吧!”幻烈点点头,然后看着幻如凝,勾出抹淡淡的笑容。“如儿,很久不见了。”
比起上次的离别,他好像有些削瘦了,脸上也蒙着层淡淡的疲惫之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我很想烈哥哥,只是,孑这里我走不开。”幻如凝伸出手,边道。
“你们回来时,我正好出京了,”幻烈走上前,解释着,宠溺的摸摸她的发,高大的身子就这么在她面前蹲下,有些歉意的说道,“如儿,抱歉,我不知道郇孑出了这么大事,收到消息后,就连日赶回来了。”
幻如凝看着风尘仆仆的幻烈,笑着摇了摇头,握住他温暖的大手,“谢谢你,烈哥哥,没关系的,孑已经没事了。”
看烈哥哥的模样,显然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又怎会责怪他呢?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还能有陪在她身边关心她的人,这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吧!
幻烈点点头,听她这么说,终于放了心,“孑在哪里?我见见他。”
“在内殿呢!”幻如凝侧脸,望向内殿。
顺着她的视线,幻烈看到了床上拱起的被子,起身走了进去。
冬梅立即上前,推着幻如凝也跟着进去了。
幻烈从被子下拿出幻郇孑的手,手指放在他的脉搏上,半响才重新将他的手放回去。
“御儿说孑大概这两天就会醒过来了。”幻如凝笑道。
“恩,确实无碍了。”幻烈拍拍她的头,眼底这才有了笑意。
“烈哥哥,你一定还没有用膳吧,陪我一起吃吧!”幻如凝淡淡一笑,说道,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她的哥哥不少,只是后来那些哥哥都无一幸免的死了,有些她甚至连面也没见过。烈哥哥不像风哥哥从小就在她身边,也不像孑让她心疼,甚至连相遇都属偶然,但却贯穿了她的生活。
而她,素来是别人敬她一尺,她敬别人一丈,对待真心关怀她的人,也不吝啬于自己的真心。
列哥哥不若风哥哥将她宠到了心坎里,却也真心的疼着她,所以,在他的面前,她会像个正常的妹妹对哥哥撒娇。
“恩。”幻烈温柔点头,没有拒绝,绕到幻如凝身后。
冬梅立即了然,松开了手,朝幻烈一福身,先走了出去。
“这轮椅还要坐吗?”幻烈突然问道。
如儿并非真的断了双腿,现在也不气郇孑了,又何苦坐着轮椅活受罪呢?
幻如凝的身子僵了一下,继而笑道,“我的腿这次是真的断了。”语气很清淡,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幻烈没有料到这个答案,也没有忽视她刚才的僵硬,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虽然没有转身,幻如凝却也能感觉到幻烈的不自在,语气很淡的说道,“列哥哥,没关系的,你不用介意,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轮椅。”
“如儿。”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幻烈眉头紧锁。
怎么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这样的结果?心有些酸,他怎么会听不出她话语间的落寞?就这么一个妹子,怎能不心疼?
幻两人来到偏厅,晚膳都已经上了桌,冬梅为两人布好了菜,当两人坐好,宫女们便在冬梅的示意下接开了罩在盘子上的金器。
诱人的香气蔓延开来,只是桌上的两人都无心于眼前的美味。
“如儿,别想太多了,烈哥哥会治好你的腿的,现在你最重要的就是照顾自己,好好休息,不然郇孑醒来看见你这样,还不心疼死?”指腹轻轻滑过她微肿的双眼,怜惜叹道。
他关心的话语让幻如凝心头一暖,说不出的感激涌上心头,“烈哥哥,我真的不要紧,就算腿治不好了,也无所谓了,这就算是年轻任性的代价吧!只是……”剩余的话含在嘴里,幻如凝叹了口气。
“只是?”
幻如凝摇了摇头,只是眉眼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些许的烦忧与无奈。
宫殿再次静谧下来,气氛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