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压下心头的惊骇,冬梅也跪在了地上。
只是,她该眼睁睁的看着皇后手上沾满无辜人的鲜血吗?
“拖下去!”幻如凝厉声吼道。
冬梅无奈的站起身,闭着眼,扬声,“来人,全部拖下去!”
“皇后娘娘!”赵御医脚下不稳,跌倒在地。
眼前的,真的还是那个皇后吗?
哭天抢地的喊声在磬夕宫里回荡,十数名侍卫拖着八名涕泪纵横的老御医往外走,幻如凝冷酷的紧绷着下颚,好像听不见那些充斥在耳边的哀嚎。
这时,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打断一殿的惶恐,“皇后,请你不要迁怒这些老御医,好吗?”
御医们抬起头,看着款款跨进寝宫的慕容御熙,眼底注入了希翼。
是倾殇公主!
“连昏迷吐血的原因都诊断不出,本宫还要他们做什么?”幻如凝的怒没有因慕容御熙的到来而减退,反而更加炽热,“而你,慕容御熙,你不是保证孑没事了吗?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若他们真的被处死,也是因为你。”
“皇后,当时皇上确实已经没事了,你该是清楚的不是吗?还是,你在害怕着什么?”从试验房被“抓”过来的慕容御熙听了,也不禁皱眉,眯着眼冷冷的说道。
她也是有脾气的,她不欠她幻如凝的,只是体谅她罢了。但她若是将她的包容当做向她耍公主脾气的……,她也不会乐意。
幻如凝的眼角跳动了一下,竟没有回话,缩紧的瞳眸看着手心还未完全干透的血迹,颤栗着。
“倾殇公主,娘娘只是因为太心急,请你体谅一下,不要太介意。”冬梅立即站出来,代替幻如凝向慕容御熙道歉,只是眼神却有着指责。
呵,体谅,说得多好听啊!慕容御熙心中讥嘲,因为她太心急,所以要她体谅,那么当初她失去了爱人,谁又体谅过她?
冷冷的转过身,她已经懒得去理睬她们,现在她要做的是查处幻郇孑昏迷的原因。只是,当她的视线不经意的瞥见被褥上的血迹时,陡地凝注。
赵御医离她最近,立即发现了她的异样,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原来皇上刚才吐出来的血中,有一团很小的青黑色污痕。
那难道是……他倒吸一口气,老脸变得死白。
“现在我要为皇上检查病情,请你们都出去。”慕容御熙被赵御医的抽气声拉回神,冷峭的下驱赶令,严厉的眼神有些警告的意味。
赵御医骇惧的低下头,忙转身,却对上幻如凝深不可测的幽暗眼瞳,心脏骤然停滞。
幻如凝冷冷的看着他,然后静默的让冬梅推着自己出去了。
海若见皇后都出去了,也只得跟着退出去。
其他人也鱼贯而出,那些老御医们已经吓得虚脱,却还得迈着两条不听使唤的腿勉强跟着走出去。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刚走殿门,以为死里逃生的他们被幻如凝下令打入天牢,虽不是立即处死,却也不准任何人看望。
臣相府
“臣相,宫里头来了人,说是要见您。”诸葛孔照前脚才刚踏进寖屋,总管就跟着来了,弯着身子恭敬的通报。
“宫里的人?让他进来。”诸葛孔照眼也未抬的淡声吩咐。
“是。”总管习以为常,领着命令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名公公便快速的跑了进来,“奴才见过诸葛臣相。”
“宫里头出什么事了?”银灰色的瞳眸里闪着清睿。
“诸葛臣相,是皇上出事了,具体的奴才不清楚,像是吐血了,御医们束手无策。皇后大怒,下旨将御医院的御医们都打入了天牢,现在宫里头乱作一团,皇后请诸葛臣相进宫商议办法。”小公公弯着腰回道。
“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本官随后就进宫。”诸葛孔照忖思了一会儿,道。
“奴才告退。”得到回应,小公公不多做停留,立即离开。
当门掩上,一道墙移动的声音响起,壁柜竟突然向旁边移开,里面快速的闪出一道人影,劈头就问,“诸葛臣相,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突然中毒?”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竟是已经失踪的幻烈。
原来,幻烈竟根本没有失踪,甚至,不曾离开过京城。
“镇国王,隔墙有耳。”诸葛孔照不疾不徐的望了他一眼,在屋子周围画下结界,对他的冲出来不感意外。
“诸葛臣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孑在宫中会中毒?红城不是被严密守卫着吗?”幻烈耐不住性子,急躁的问道。
“王爷,此时下官也是刚听到禀报。”诸葛孔照淡声提醒。
“那你速速进宫,看三弟究竟出了什么事。”幻烈心急万分,立即道。
“下官明白,还得委屈王爷先躲一下。”诸葛孔照行礼,“确定了皇上的情况,下官会回来告知王爷。”
“恩。”虽然不放心,但幻烈也只能拧着蹙眉点头,回到密道内,因为现在他还是个失踪的人。
诸葛孔照这才收起结界,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终于被打开,慕容御熙瞥了眼门外的幻如凝,转身折回寝殿。
冬梅立即推着幻如凝进入殿内,海若也想跟进去,但主子没传,做奴才的就擅自进去,总有些不妥。
“御儿,你已经知道原因了吧?”幻如凝的情绪已经平静,但她握着幻郇孑的手却有些紧。
“是中了蛊毒。”慕容御熙脸色有些难看的沉声道,眼神隐隐藏着血光。
而且,是一种她该死的熟悉,却束手无策的蛊毒。
听到这样的答案,幻如凝竟没有多大的表情,彷佛早已猜到了这个答案,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幻郇孑,反倒是冬梅有些怔忪。
在这重重明暗侍卫的包围下,何人有这天大的能耐潜入磬夕宫,对皇上下蛊?
“不可能是在饮膳中下毒,因为本宫的饮食都是与皇上一起的。”用力的吸了口气,幻如凝才道。
“怎么在郇孑身上种下蛊毒的,我不知道,因为除了饮食,肌肤的接触也是可以被下蛊的。”慕容御熙脸色微凝。
“肌肤的接触。”一个念头在幻如凝的心中飞快闪过,但还来不及捕捉,就已消失。
“皇后娘娘,您大概还漏问了一个问题吧。”慕容御熙口气晾凉的提醒。
“什么意思?”幻如凝声音冰冷。
“这个蛊,我也没有办法解。”慕容御熙缓缓道,很满意的看到她脸色倏地一变。
“我想,风应该也有教过你蛊毒之类的事吧,这是种神秘而古老的邪术,若中了蛊毒,要想除去,就必须要先知道中的是哪种蛊,现在,我虽然知道郇孑身上的是最厉害的七日七虫蛊,顾名思义,其中毒虫制成,每七天发作一次,毒发时,就会像今天这样,接连的吐血,抽搐,昏迷。”
冬梅心中发寒,究竟是哪里来的那种东西,甚至,还种在了皇上的体内。
幻如凝全身血液在那一刻凝结,身子越来越冷,“不能找出那其中毒虫吗?”
“但虫类就有百种不止,我怎么能确定是哪七种虫?”慕容御熙假笑反问。
“那么,至少有可以抑制的药吗?”冬梅试探的问道。
“没有。”慕容御熙摇头,眼神寒了几分,“而且,我的药绝对不能给中了蛊的幻郇孑吞下,甚至不能喝我的血,因为,这个下蛊之人,应该是与我倾城山庄对立的锁魂门人,凡是锁魂门的蛊与毒,都与我倾城山庄相克。”
其实,曾经锁魂门也是倾城山庄的一个分堂,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整个堂的人都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一度他们都以为是那个堂被什么诡怪人物而灭了整个堂口。
但直到之后五年,锁魂门的出现,他们才知道,原来锁魂门就是消失的那个分堂,而那时,锁魂门已经与倾城山庄成为死敌,因为曾是倾城山庄的分堂,对倾城山庄十分了解,连番阻击了倾城山庄。
而且,本就擅于蛊毒的他们,更是花费五年的时间研制出与她的血相克的蛊毒,让她空有一身绝学,却无法医治自己门派的门人。
“当然,只要找出下蛊之人,便也有了解药。”她补充。
幻如凝再次沉默,低垂着的脸不断的变化,有种深沉的东西再她眼底闪烁着。
慕容御熙双手环胸,看着她的发顶,心中有了思量。
看来,幻如凝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能救幻郇孑,为什么?依她的占有欲来看,即便幻郇孑没有多大的事,也会心焦不已,为何现在这么平静?尤其事刚才,她随意的说到她在害怕着什么时,幻如凝竟没有说话了。
她敢肯定,这其中定有问题,或者说,幻如凝根本就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她蓦然眯起眼,神色沉重起来,难道幻如凝与锁魂门有什么关系?
“本宫明白了,本宫会与诸葛臣相商议的。”幻如凝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慕容御熙变幻莫测的眼神,直到看见她露出惊疑的眼神,她才开口,打断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