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撕掉那封来信,展开掌心,任晨风将碎纸片吹散,吹走。
“如儿,或许是我太自私了吧。”他倏地一笑,苦涩而忧伤,“为了爱你,我不惜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在你的眼前亲手杀了父皇,我的罪孽比冷傲还要深重啊!”
而此刻的崖底,魅正为幻如凝拆除绷带,脑后的伤疤已经成熟,不会再牵扯到肉,身上划伤造成的伤疤也在脱落,只有双腿好得比较慢,所以魅为幻如凝暂时打造了一把木头轮椅,方便她行动,也不会让她闷坏了。
可是,当魅第二天去猎食回来却找不到幻如凝时,他开始后悔打造了那把轮椅。
“如儿?”魅心惊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手中的草药掉在了地上还不自觉。
如儿去哪里了?这附近可是有野狼的啊!
他正惊恐的想着,一双冰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我抓住你了。”欢快的呼喊继而响起。
“如儿!”魅猛地转身,看见幻如凝安然无恙的在自己眼前,用力的抱住她,以平息恐惧的心。
“魅?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幻如凝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
“如儿,下次不要再吓我了,这附近有很多野狼出入,我会担心的,知道吗?”魅轻轻的说道。
他不能对她禁足,只能告诉她这件事。
“恩,对不起,魅。”幻如凝乖巧的点头,然后解释,“我刚刚只是躲在了屋子后面,偷看着你,想吓你一跳。”
却没有想到,会吓得这么严重。
魅抱着她回到床上,揉揉她的发,算是安抚。
“魅,你每天都去了哪里啊?这么宽阔的地方,我却看不到你呢!”幻如凝转移话题。
“我去了青林,虽然你的外伤和内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你的腿还是没有康复。”魅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
如儿这双腿,恐怕是废了,因为在他帮她接骨的时候发现,她的腿曾受过严重的伤,至今未完全康复,而这一次跌落山崖,又是一次大的撞击。所以,即使服了雪玉,内伤外伤都好了,但腿,却一直无法康复。
“魅,你说为什么我的腿一直好不了呢?”听着他的话,幻如凝也奇怪的说道。
而且,更奇怪的是,她竟如此熟悉轮椅。只是这句话她该问出来吗?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但她又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想。
“如儿,你别担心,会好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腿的。”魅轻道,不忍心说出残酷的真相。
“魅,谢谢你,在你身边真的感觉好安心。”幻如凝盈盈笑道。
魅也笑了,笑得那么的满足。
而就在这时,那名该是在御京城的灰袍男子来到了钦州,在入夜十分侵入了钦州城,没有投住客栈,而是来到了青楼。
男子刚来到一座名叫云烟阁的青楼门口,一名穿着水蓝色薄纱裙的花娘立即扭动着水蛇腰,娇媚万分的迎了上去,整个身子都几乎贴到了男人身上。
“哟,这位公子,好生的面孔,您是头一次来我们云烟阁吧!”花娘娇笑。
“恩。”一身青衣的男人点头,平凡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与威仪之气,而他的那双深邃的黑眸明明犀利,却又散发着内敛的深沉,而他刻意的遮掩无法盖住那份奇特的吸引力。
花娘一眼便看出眼前的男人来历绝对不凡,立即拿出了浑身解数来诱惑他,“这位公子您来我们云烟阁就没来错,我们云烟阁可是钦州数一数二的,您需要什么样的姑娘,都有。”她嗔道。
“是吗?不必了,就你吧!”男人淡漠道。
那名花娘大喜,立即挽住男人的手臂,领着他走了进去。
大厅里灯火辉煌,他们穿过那些纵乐的公子哥与老爷,直接上了二楼,那名花娘的花房。
“来来,公子,您做。”花娘笑眯眯的拉着男人坐在桌旁。
“你们这倒是热闹,不是已经封了城吗?”男人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呵呵,公子这就不懂了,越是封了城,男人们啊,就越是爱往我们这里来,不然怎么解闷呢?”花娘吃吃的笑道,拿起酒壶为他倒了一杯酒,送至他嘴边,人也跌在他怀里,“公子,喝酒。”
“原来如此。”男人点点头,接过酒一口饮下,然后又故作好奇的问道,“那你不担心?”
“呵呵,公子,我们只是些小女子,又怎么能去管这天大的事呢?担心了,也白担心。”花娘掩嘴笑着,又为男人斟满了一杯酒,一双手在男人的身上打着转。
“哦?怎么说?”男人接过酒杯,淡漠的问道,一点也不在意在他身上游离的手。
“呵呵,公子您问的哪里话?这出了事的都是红城的大人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就只要能照常生活便好了。”花娘娇嗔着,整个人都挂在了男人身上,“你说是不是?公子?”她轻语媚道。
男人垂眸,恰好遮住了深邃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芒。
看来,御京城的传言果然是真,云凤公主真的在钦州,还跌落山崖生死未卜吗?
“公子,也不早了,奴家服侍你歇息,可好?”花娘已经动手解起了男人的衣裳。
男人却倏地起身,推开了花娘,“不必了,在下突然想起这样做实在对不起家中的娘子,多谢姑娘的盛意了。”说着,他将一锭银元宝放在桌上。
花娘见钱眼开,那还管他是否真要她服侍?
“公子啊,那奴家送你下去。”花娘将银元宝收紧袖子里,灿笑如花。
“不必了,在下走后门。”男人谢绝,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花娘一挑眉,不在意的笑嗤一声,“傻子。”然后整了整妆,又扭动着腰走了出去。
而后院,男子正站在黑暗的巷子里,深沉的眸子里闪动着格外耀眼的光芒。
男人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空气中隐隐传来些许的细小声音,男人拧了拧眉,快速的走出巷子,隐没入人群里。
好一会儿,没有了那种被盯梢的感觉,男人才缓下步子,拦住一个了路人。
“这位大哥,请问一下,这钦州附近是不是有悬崖啊?”男人有礼的笑问道。
“咦,你不是本城的人吗?打听悬崖做什么?”那名被拦住路的中年男子奇怪的问道。
“呵呵,在下确实非钦州人,今天才进城的,想要打听雪玉的下落的,听说雪玉就长在崖边上,所以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询问下是否有悬崖。”男人的说辞毫无破绽。
“可是,现在钦州城是只许进,不许出,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啊。”
“也许可以向官爷通融通融,在下家中娘子已经快不行了,还请大哥你告诉在下。”男人言语间透着淡淡的忧伤。
“原来如此。”那路人了解的点点头,“难得你痴情啊。”
于是那个路人便将悬崖的方位告诉了男人,男人抱拳一谢,然后匆匆离去。
又半个时辰后,男人趁夜翻出墙离开了城里,来到城外的树林里,提气飞上高枝,依着树睡下了。
不久,那阵细小的声音再次响起,男人警惕的立起耳朵,但没有动,不一会儿,林子里又静了下来,男人思索了一下,闭目睡下了。
而山崖边,一名黑衣男人如鬼魅般来到崖边的茅屋里,单膝跪地,朝茅屋里的幻郇孑禀报,“皇上,夜里有个生人潜入了钦州,行踪诡秘,属下跟踪了他一会儿,发现他在打探您与皇后的消息,但被他发觉了属下的跟踪,属下被他甩掉了。”
“是吗?”幻郇孑淡漠的应着,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皇上,恐怕来者不善,还请皇上小心为上。”暗影抬眸看了眼幻郇孑,道。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幻郇孑露出丝疲态,吩咐。
“是。”黑影立即消失在屋子里。
幻郇孑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如儿,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是没有消息呢?你的心疾可曾再发作?
在这万籁俱静的夜里,阵阵的狼吼声却在崖底回荡着,格外的尖锐而恐怖,屋子里,刚睡下的幻如凝也被惊醒了过来。
“嗷——”
迷糊的睁开眼,又是一阵狼嚎,幻如凝倏地瞠大了迷朦的睡眼,心惊胆战的坐了起来,抱着被子,一脸的骇怕。
那是什么声音?
“魅!”幻如凝惶惶不安的看着睡在不远处的绳子上的魅,颤着音低喊,生怕惊动了外面的狼群。
“如儿?”本就浅眠的魅立即醒来,跳下绳子,来到床边,“怎么了?”
“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幻如凝紧紧的揪住,小脸上都是紧张。
“嗷——”又是一阵狼嚎。
魅听了一会儿,安抚一笑,“如儿别怕,那是些野狼,它们不会进不来的。”
也难怪,以前如儿总是早早便睡下了,最近身子越来越好,也就越来越浅眠了,所以今夜才会听到狼群的叫声,也才会如此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