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北太王听的怒火高涨,一张击在桌子上。瞪着慕啸霖怒道:“你以为你父王是什么人?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将自己的妻子奉给别人?你简直混账!”慕啸霖道:“我没这么想!父王不是这样的人,他是这世上最高尚的人。是他逼他的!”北太王道:“但你认为西宁王府的亲王封号是因此而来的。”慕啸霖低头,无从反驳。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痛苦矛盾中。一方面,他是非常崇拜文武双全,几乎无所不能的父王的。可是另一方面,西宁王府身为异姓,却同列四大王府。却令他感到无比的耻辱和痛恨,甚至恨自己身上留着的不洁的血液。
黛玉淡淡道:“所以,王爷想要夺位,并不是为了权势,或者为了别的什么。只是为了……为西宁王爷雪耻?”慕啸霖狼狈的撇开眼,不敢看黛玉。她一句话说中了他的心思,的确,他想毁了水家的天下,将这天下改姓慕的。明明是水家的血脉,一切的荣光和尊贵却都会姓慕,多么可笑的情景。必定会令那个人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吧。
看他如此,其他人只有在心中叹息。
北太王盯着慕啸霖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西宁王之名绝对没有任何可以让人轻视之处。太和元年,先皇宝座,那时候政局亦是不稳。恰巧北方蛮族三十万精兵趁势偷袭,是你父王带领五万边关将士苦守边关两月之久,等到朝廷援军,一举将蛮族打回北方冰原极寒之地,从此近三十年不敢南进。太和六年年西北西南数十个部落联合造反,几乎攻陷了大半个天下,又是你父王抱病上阵,与本王各领一路大军,一路西进,将各路叛军打得溃不成军,俯首归降。其他的战功更是难以计数。白衣儒将之名便是他的敌人也不敢不服,却叫你这生为后辈的人如此看得低的么?”
北太王一脸神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金戈铁马,纵横沙场的时候,连着看慕啸霖的眼光也多了几分锐利,道:“太和七年西北平定,论功行赏众朝臣皇亲齐推你父王为第一功臣,请封王爵,才有了西宁王之名,封王尚在本王之前。至于你也生在太和七年,哼哼……”哼了两声,北太王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轻咳了一声,水溶笑道:“父王,还是请你将事情的始末告诉我们吧。”
北太王瞪了他一眼道:“不然你以为我叫你们来做什么?”喝了一口茶润喉,北太王才接着道:“溶儿说的不错,啸霖的确是皇兄的亲生子。”饶是早已猜到了,听到北太王如此说,众人还是动容,慕啸霖脸色更加阴沉。北太王道:“西宁王兄是太和五年成亲的,当时我也在场。只听说新娘是她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是江南名门千金。西宁兄家道中落,那明家便回了婚。本来西宁兄也没有将这婚约放在心上,后来成了大将军,自然有许多名门千金钟情于他,不过他都不为所动。后来者明家小姐拿着订婚的信物找了来,说是一直在等他以至于年逾二十多岁也未出嫁。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就成亲了。”
黛玉凝眉,这与爹娘说的并不相符。北太王看着她道:“黛儿可有什么要说的?”黛玉道:“上次我和爹娘去拜会西宁太妃他们并不是这样说的。”将林如海所说的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说了一遍。北太王道:“这就是了。当时本王并不看好这段婚事。西宁王兄成名是早在太和元年的事了。明家小姐若要找他,怎么会在五年后才找来?成亲之后,西宁王兄忙于军务,西宁王妃却勤在京城走动,将西宁王府管理的井井有条。也是有一次宫中举行庆典的时候才知道西宁王妃竟然是皇兄的师妹。”
慕啸霖冷冷道:“所以他就可以不顾君臣之义,抢夺他人之妻?”北太王严肃的道:“皇兄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慕啸霖冷笑着看着他,北太王并不在意,淡淡得道:“我记得,那是太和六年冬天的事。有一天晚上,皇兄来找我,竟然连一个侍卫太监都没有带,而且衣衫凌乱,当时我也吓了一跳,一位是皇兄微幅出宫时遇刺了。一问之下才知道,那天时顾轻扬先生的忌辰,皇宫里是不允许祭祀的。所以皇兄出宫祭拜。却遇上了西宁王妃也一同祭拜恩师。之后,西宁王妃以师妹之名请皇兄一同用膳,谁知道之后不知怎么的竟然演变成了……一场男女欢爱……”看着慕啸霖愤怒的眼神。北太王道:“皇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本王却不能不查明白。别的事情本王不敢说。但是强抢臣妻这种事皇兄绝对不会做的。何况当时皇兄刚刚理清自己的心思,还和本王说过他一生最珍惜的便是和皇后娘娘的结发之情。早年为何师妹已经伤皇后甚深,如今看到师妹有所归依,他断不会再做令皇后伤心之事。后来,本王查到,西宁王妃未出嫁之前师从顾先生,因是女子,顾先生并未教太多的经世之学给她,而是传授了奇门遁甲和医术。西宁王妃由以花药之道为精,她请皇兄用膳的那日,屋里摆了一株“含情花”,你知道那是做什么的吗?”
慕啸霖僵硬的摇摇头。北太王冷冷道:“含情花性燥,有催情之效。若是再染上特制的檀香,就算是圣人也要栽。”蓦地,慕啸霖脸色惨败,厉声道:“你说谎!”北太王淡淡道:“本王为何要说谎?皇兄已经驾崩,西宁兄更是久已不在人世。本王说这种谎话骗你,有何意义?”慕啸霖沉默。水溶道:“父王,你还没说,啸霖究竟是谁?”听父王这么说,水溶渐渐觉得也许事情比他们能猜到的更复杂。
北太王道:“皇兄因为这件事对西宁兄非常愧疚,同样对西宁王妃也再无丝毫情分。以后再不愿见她。事实上,从那次以后,到先皇驾崩,的确不曾再单独见过她。因为难掩对西宁王兄的愧疚之情,皇兄在西宁王兄回朝后就立刻向他请罪。也因此西宁王兄告诉了我们他娶西宁王妃的真正原因。一来的确是因为婚约之故,二来却是因为西宁王妃告诉他,她为恶人所骗失去清白,无法再嫁。当时只是求他收留。当时西宁兄自己也为情受困,所爱之人却命丧黄泉,心中在无情爱。所以便答应娶了她。但是两人涂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次年六月,西宁王妃诞下一对双生子,比溶儿长了两个月。”
水溶诧异道:“双生子?”
北太王点头道:“不错,是一对双生子。一男一女的龙凤胎。知道事情始末的我,皇兄,还有西宁王兄心里都明白,既然西宁王兄不曾和她有过夫妻之实,那这孩子就定是皇兄的。西宁王兄痛失爱侣早就心如死灰,今生都不会再有子嗣。皇兄也不可能将他们母子接入宫中。最后西宁王兄决定抚养这两个孩子。原本……皇兄是想请我们北越王府收养这两个孩子的。”水溶皱眉道:“那慕芯郡主……”
北太王道:“慕芯郡主是西宁王兄部下的孤女,并不是什么西宁王府庶室之女,事实上,跟西宁王府熟悉的人都知道,西宁王府根本就没有庶妃。只不过当年西宁王妃不愿意将慕芯领养在身边,才说是庶妃所生。你也知道,其实慕芯小时候在咱们家比较多。”水溶点点头,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啸霖就确是皇伯父和西宁王妃之子了。父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北太王道:“我并没有说啸霖就是那对双胞胎中的男孩。啸霖可记得四五岁之前的事?”慕啸霖摇头,望着北太王眼中满是茫然和混乱。北太王笑道:“那王爷记得的最开始是什么时候?”
慕啸霖一只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皱眉道:“父王……一个很小的房间里,我看见父王,是他把我抱出去的。”从那以后,那个温文和煦的白衣男子就是他的世界中神一样的存在。北太王望着他,眼光怜悯得道:“太和十一年三月,皇三子随皇后娘娘出宫上香,遇到火灾,猝死佛殿。同年五月,西宁王府长郡主病死。”慕啸霖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北太王道:“你不是西宁王妃之子,当年死去的不是郡主,而是小郡王。你……是皇兄和皇后娘娘所生的嫡子。皇三子水濬。”
众人震惊,许久,慕啸霖咬牙道:“你疯了!”
北太王微笑道:“不然你以为本王为何会一直纵容你至今?你若不是皇兄和皇嫂之子,受西宁王妃蒙蔽,本王早在当初你有异心之时就杀了你。难不成你以为北越王是什么心慈手软之徒?”水溶回过神来道:“父王,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