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含恨道:“最可恨的就是他们。你进了监狱他们半天不肯帮忙,如今琴丫头嫁了个低三下四的江湖浪子,也住在他们家里。你刚出来,他们说什么怕冲了新婚夫妻的喜气叫咱们住到这外面的小院来。听说下个月他们都要离京了。听说薛蝌看上了林家那个丫头,就是以前在宝玉跟前服侍的那个。这些日子天天上门去求,想着能带着人家一起走。”
宝钗若有所思的道:“记得他们在京城有一家古玩行和一家杂货行,好像还有一家什么车马行?”薛姨妈点点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宝钗掀唇一笑道:“没什么,许久没见过宝琴妹妹了和二哥了。也该去和她们倒个喜才是。”薛姨妈道:“只怕他们不欢迎咱们。”
却说那日宝琴的婚礼上,薛蝌瞧见了和凤姐一道去的晴雯,啥时惊为天人。忙忙的将原本计划宝琴会门后就起程离京的行程延迟了几个月,每日里上门,几乎成了风舞绣坊的常客。奈何请问就是一个不应。苦的薛蝌直皱眉头。宝琴自己幸福美满,版盼着全天下的人幸福美满。尤其是自己最最亲密的哥哥。每日里也带着柳湘莲上门做说客因为打算留到黛玉生下宝宝看看是男是女再走,所以也就不急。柳湘莲每日也陪着宝琴胡闹。
凤姐趴在柜台上,好笑的看着进来几乎每日必演的搞笑戏码。笑的肚子疼。薛蝌一脸深情的苦瓜脸,巴巴的望着晴雯,宝琴客串的小媒婆正在热烈的推荐他的好哥哥,只听宝琴道:“晴雯姐姐,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在不嫁就会变成老姑婆哦。老姑婆是很恐怖的哦。”晴雯嘴角抽了抽,没说话。反倒是一边的平儿笑道:“琴姑娘,不……柳夫人,那我也是老姑婆了。我很恐怖吗?”宝琴挥挥手道:“等我说完了晴雯再给平儿姐姐说啦。”然后再转向晴雯坚持不懈的道:“晴雯姐姐,你见过比我大哥更痴情的男人吗?”晴雯无聊的回了一句道:“有我们王爷痴情吗?”
“呃?……就算没有,也差不多啦。你就稍微将就一下嘛。”稍微将就一下?这是用来说自己亲哥哥的吗?不过宝琴并不在意,俨然一副专业媒婆的架势,道:“人家已经帮你们看过啦,八字很和的。我哥哥为人忠厚老实,绝对不会欺负晴雯姐姐,我们家也还算殷实,不会要你受苦的。好不好嘛?”
说的嘴都酸了,晴雯依旧是一幅兴致缺缺的样子,宝琴丧气的嘟起了小嘴道:“到底怎么样嘛,晴雯姐姐你倒是回个话好不好?”晴雯看了薛蝌一眼,道:“我早就说过了,请问一介奴婢,配不上薛少爷。”薛蝌连连摆手道:“不会的,晴雯姑娘聪慧伶俐,是、是薛蝌配不上姑娘你。”凤姐再一边看着心里暗笑,这薛蝌平日里看着也是个行止有度,言语不俗的人,又是个商人自然也不是木呐的性格,可惜一遇到晴雯就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笨手笨脚的很惹了些笑话。
晴雯横了凤姐一眼,才看着薛蝌道:“薛公子实在不必为了晴雯浪费时间,晴雯是不会离开凤舞绣坊的。”宝琴抱着晴雯的手臂撒娇道:“不要这样啦,晴雯姐姐,你喜欢绣坊大不了咱们家以后也做绣坊生意嘛。你看我哥好可怜的样子,你就成全他嘛。”
“琴妹!”薛蝌咳了一声,窘迫的瞪了自己可不遮拦的妹妹一眼。柳湘莲苦笑着将宝琴拉到自己身边,不让她越搅越乱。宝琴不依的挣扎,柳湘莲轻轻在她耳边道:“说到底是大哥要娶晴雯,还是要他自己求得晴雯同意才成。”宝琴这才消停一些,乖乖站在柳湘莲身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她哥哥可是个难得的好人,既不寻花问柳,也无不良嗜好,还很会赚钱,晴雯为什么就是看不上呢?
凤姐笑道:“好了好了,听说薛公子下个月就要回江南了?晴雯啊,有什么你就先去跟薛公子说清楚。绣坊这会也不忙,走吧走吧,出去走走。”晴雯瞪着凤姐,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啊,还要说什么?凤姐当着没看见,推着晴雯和薛蝌道:“快去快去,没谈完就别回来。省的人我们这些人看着嫉妒。”这一推,薛蝌倒不如何,晴雯却为了避开和薛蝌撞在一起,往门边闪去,正好与刚进来的一个人撞成了一团。
“哎哟!”
薛蝌连忙去扶晴雯,口里道:”晴雯姑娘,怎么样?摔着了吗?”晴雯还不及回答,就听见身后那人笑道:“蝌兄弟,好久不见了。”众人一愣,却见来人一身桃红衣裙,面容略带憔悴,不是宝钗是谁?
看到来人,大堂中原本热闹和睦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显得清冷得很。薛蝌神色微变的扶起晴雯拉到自己身边,才冷淡有礼的道:“堂妹,许久未见了,一向可好?”宝钗轻叹一声道:“发生了这么些事,好容易才死里逃生,哪里好得了。”看看站在柳湘莲身边的宝琴一身少妇装束,更加显得光彩逼人,便笑着过去要拉宝琴。
柳湘莲伸手宝琴拉到另一边,旁若无人的道:“小心点,不要碰到脏东西了。”宝琴笑道:“我知道。你爱干净嘛。”宝钗一愣,表情有些狰狞。宝琴躲在柳湘莲身后,探出个头来,微笑道:“宝姐姐,很久不见了。”宝钗尴尬的收回了手,笑道:“是啊,好久不见琴妹妹都成亲了。琴妹妹风华绝代,我还以为也该如林妹妹一般做个王妃什么的呢?“
晴雯冷冷道:”谁是你妹妹了!与琴姑娘有个亲戚关系就由得你叫了,林姑娘可和你没什么关系,一个低三下四的罪奴也敢对着北静王妃的妹妹妹妹的叫!”宝钗却不生气淡笑道:“是了。原就不是什么亲戚,倒也不必叫的那么亲热。倒是晴雯,你若嫁入薛家,可还是要叫我一声小姑呢。”晴雯怒道:“谁要嫁你薛家了?我便是个丫头也是身家清白的,跟你沾上关系我还嫌脏!”
宝琴忙过来拉着晴雯,委屈的道:“晴雯姐姐,你不可以把我们两家算在一起啦。我和哥哥也是很清白的。你不要生哥哥的气啦。”又对着宝钗道:“宝姐姐,你不要东拉西扯的了。我嫁给柳湘莲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们过得开心就好了。说什么王妃娘娘的,林姐姐是命好,她的夫君是王爷他自然是王妃,若北静王也不是王爷,林姐姐也不会稀罕那个王妃。那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宝钗看着宝琴拉着晴雯的手道:“你这丫头,现在倒是帮着外人了。”
昂着头,宝琴回的很是理直气壮,道:“晴雯姐姐是我未来的嫂子,长嫂如母,她才不是什么外人。”晴雯听了暗中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宝琴连忙跳开躲在柳湘莲身后。
凤姐轻咳了一声,道:“各位,好歹我才是这里的掌柜吧?”
宝钗笑道:“二嫂子看着竟比往日更加风采逼人了。”凤姐淡淡道:“我可不是什么二嫂子。别人都叫我凤姑娘。倒是贾家宝二奶奶,今天上门不会是只为了向我们几个人问好吧?那也不用问了,大家都好得很。”凤姐说到贾家宝二奶奶的时候,宝钗眸中闪过一道暗光,随即笑道:“那倒也不是,是有些事情找蝌兄弟。另外就是三丫头和四丫头是在凤姑娘这里吧?”
凤姐道:“是有如何?”
宝钗巧笑倩兮,幽幽道:“刚刚琴丫头也说了,长嫂如母。如今我既然出来了,那两个丫头自然是要接回去住了。”凤姐冷笑道:“你倒是打得好主意。不过你是不是忘了?那三妹妹和四妹妹是怎么出来的?”宝钗道:“我知道,老祖宗临去的时候留了一笔钱给他们。你们用那比钱赎了他们出来的。”凤姐冷冷道:”哼,是北静王府出面放了她们出来。身为罪籍,说白了就是北静王府的奴婢,林妹妹没那心思不代表她们就不是北静王府的人。以后她们与贾家再无关系。再说了,就说打长嫂如母,那也是大嫂子,她才是真正的长房长子媳妇,你算什么?”
宝钗道:“他们是贾家的子孙,怎么脱得了贾家的关系?何况,三丫头总是我们二房的女儿,我这个嫂子做不了主么?”
“听你胡言乱语!”里面门帘一掀惜春从里面冲了出来,走到宝钗面前,不屑的道:“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谁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贾家得人都没了才由得你在这里嚣张,不然像你这样的****早就被抓去浸猪笼了。”
宝钗脸色一白,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惜春冷笑道:“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把你的传奇事迹写成话本子,到时候全京城,甚至全天下都可以知道了。”本来她在里面照顾二姐姐,根本不想出来理会这女人,本来还有些同情她,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如今对她她只有两个字,活该!看到宝钗惊慌的脸色,惜春冷笑道:“以后少来打坏主意,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对了,西定王身边那个随心好像偶尔也会来咱们店里买东西,或者我们可以请她讲得再详细些,免得遗漏了些什么。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