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梦续红楼之花落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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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她就算是篱烟公主林黛玉的伴读吧,她伴了她三年呢。

而她的哥哥当时就是太子吧。

再不,做王妃,做侧王妃也好。

偏偏做了无名无爵的宝玉的——侧室。

老天爷,你就这样和她过不去吗?每一次让她的希望破灭,如今更让她万劫不复。

她还能东山再起吗?她薛家还有希望吗?爹爹临终死不瞑目的样子,蓦地闪在脑中。

再没有可能富贵在天,再没有美丽容颜,再不可能步上青天!

她彻底绝望。

忽想起了戏文,学起青衣的模样,长袖一甩,一个转身回眸,凄然一笑,拖了拉长腔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

一声“苦”啊,道不尽心事,一声“悲”,说不尽伤心。她原是可怜人!

她忽然开窍,唱出声来,就这样不停地唱了几天。可从此嗓音粗哑,只能演上年纪的人。

儿在娘心

却说吴羽清进入太上皇书房。

太上皇正想着龙逸飞接见释瑛国国王和王妃的事。他接到释瑛国的书信,释瑛国皇帝与皇后来到中原,与他商讨儿女婚事。这会儿皇儿龙逸飞正按国礼接见释瑛国皇帝夫妇,觐见后就该是两家亲戚往来。

见到闺中密友,贾敏该是高兴的,毕竟多年不见了。当年分手时还是待字闺中,如今儿女都该成亲了。

时间真是不饶人。

施礼参拜,吴羽清禀道:“太上皇,臣为贾氏探春之事,来请皇上定夺。”

林如海道:“她有何事,你说说看。”

吴羽清道:“贾探春在我父亲书房外,已跪了一夜。

原来在东平王府里,探春为了爹娘能少受苦,决心安分守己,做好妾的本分,适当时机把自己融入王府的日常生活中,等她在王府里立足安身,爹娘也就可以熬出头,脱离苦海。

然而,东平王爷余怒未消,下令府里人不得给探春一家人好脸色。

探春每日晨昏定省,不敢懈怠,到东平王妃身前请安,小心侍奉。

府里能理解她的,是吴羽清的贴身侍卫吴嶙炯。

吴嶙炯本是受吴羽清指派,监视探春的一举一动的。

他是东平王爷养大的孤儿,从小跟在少王爷吴羽清身边。他对东平王爷感恩戴德,因而对吴羽清极忠心,对他如亲兄弟般,不能让吴羽清受到半点伤害,而吴羽清对他,名义上是主仆,私下里他们是朋友,无话不谈。

吴羽清口冷心善,吴嶙炯了解他的脾气。而且他与吴羽清出国游历,满脑子思想同他一样,对吴羽清的心事,他不言自明。

吴羽清命他看着探春,是他不放心探春今后在王府处境更难,在王府诸人与你爹娘之间为难,而吴羽清不能出头,才让他暗中留心探春的生活。

探春骗婚之事,他极气愤。吴羽清一人愁闷,他不能原谅探春。

但他忠厚朴实,胸中有经纬,明是非。他细想后,探春也是出于无奈,她对婚嫁没有选择,她只有服从。

然而从贾政、赵姨娘与贾环入府,他开始理解探春。

她有傲气,她不想屈从于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要的是平等。他从她不屈的眼神中看到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虽然不认她亲生娘与胞弟,却在暗中关心她们。

知道她弟弟用功读书,探春有心为弟弟送书籍过去,侍书常去也不方便,若被王府人知道,必要乱嚼口舌。

吴嶙炯便一语不发,揽了过去,解了她的为难。

他从小没有父母,渴望爹娘的温暖,看到探春有爹娘却不能认,他爹娘为他吞声,他有些同情于她。

但,他只能默默地帮她。

她的身份是少王爷妾室,虽然他知道吴羽清是以兄妹之礼待她,可男女大妨,他不得不防,吴羽清的名声,他还是要在意的。

昨日,东平王妃在园里凉亭闲坐乘凉,探春站在身后侍奉。

小径尽头,赵姨娘一身粗布衣,看一眼这边前呼后拥,低头转路匆匆而去。探春忙低头当作没看见,眼睛看向别处。

东平王妃瞥一眼探春,摇着扇问道:“你认得她吗?听说她是你府里的人。”

探春只得答道:“王妃,她是我爹的姨娘。”

东平王妃问道:“你爹在王爷那儿做的还惯吧。”

探春道:“应该习惯吧。”

东平王妃道:“也难为他了,做惯了老爷,这一下子做下人,怎么做得好。”

探春没有回答。

一日里的小心翼翼,陪着东平王妃,晚上回到房里,心神一松,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外间屋里,侍书悄声问沛菡道:“你可打听出老爷他们怎么样?”

沛菡叹一声道:“能怎么样?”

侍书道:“我知道我们姑娘不问,可她还是想知道的。你说吧,他们若有事,姑娘也好帮着些。”

沛菡道:“你想想,光是在王爷身边站一天,腰酸腿痛,就够他受的。何况王爷一肚子气出不来,你家老爷跟着王爷,王爷还不是把气都出在他身上的。呼来喝去的,自然是少不了的。我听见说王爷要喝茶,你家老爷倒了来,不是嫌茶热了,就是冷了,再不说他动作慢了,总要折腾几回。”

探春走到门口,怕知道,又想知道。

“好在这两天好了些,也亏你家老爷肚子里还是有些文章,能帮王爷写写字,拟个奏折什么的。开始时王爷总要撕了,要他重写,三番五次才满意。这几天可能王爷气顺了些,写一两遍就成了,你家老爷再研墨也不挑剔了。”

“还有啊,那个贾环,可能晚上读书睡得迟了,白天做事无精打采的,有时候打盹睡过去,被管家打过几次。唉,可怜。”

几声同情的叹息声。

侍书的声音道:“那,赵姨娘呢?”

沛菡叹气道:“她在洗衣房洗衣和涮马桶,又脏又累的,一刻也不得闲着。”声音低了下去。

听到此,探春走回屋,心思不定。

她什么时候养成了背后偷听的习惯?她摇头苦笑。

这么久了,没有在近处看到爹爹他们,爹爹有没有瘦?有时只远远看过一眼他们,或是错身而过,他们互作不识,眼里有一丝牵挂。

连王妃都要问一问他们在府里适不适应,而她这个女儿,却只能躲在房里胡思乱想。

她为爹娘能做什么?还要让他们等多久?

起身,定了主意,她要去看他们,哪怕看一眼,知道他们都好,才放心。

“沛菡,你带我去看看他们。”终于忍不住,那是她的爹呀,她这做女儿的怎么能不关心?

避过人,穿树过桥,来到下人房。

那下人房,黑漆漆的,爹娘怎么住得了?

躲在门外,透过窗子向内望:灯下,贾政在揉着发酸的腿,捶着发痛的腰,坐在桌旁。而贾环挑灯夜读,摇头晃脑,出声朗读,贾政在一旁不时指点。贾环的眼圈发黑,显然是有些日子睡不好了。

贾环遇到了不解之处,心内一烦,掷书于桌上,道:“我不读了,太难了。”人趴在桌上欲睡。

贾政一掌过来道:“没出息的样子,你知不知道,这些书你姐姐费了多大力气才送过来,她省下了买脂粉的钱,给你买书,还不能让王府里的人发觉,要人偷偷捎过来。你不用功,白费了你姐姐的心意,还有爹娘对你的期待。“

贾环抬头,抹把泪,拾起书本继续读。

贾政见他困倦,心痛道:“今儿早些睡吧,明天再读吧。”而贾环已倒下睡过去。

赵姨娘没在屋,

探春回身出来,问沛菡道:“赵姨娘怎么还没回来?”

沛菡想想道:“大概还没洗收工。她在洗衣房,府里的衣服都要洗,而且她是新来的,王爷王妃下令不许善待,她能得好吗?估计活都推给她了也说不定。”

探春闻言不语,往回走,心上犹豫,决定不了去不去看赵姨娘。

沛菡有些蔑视地看一眼探春,出声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探春脚步一顿,心里一刺,原来她知道她是姨娘的女儿。自己一再不肯认的事实,不过是自欺欺人,可能只有她自己以为府里人都不知道吗。她是姨娘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

否认只更让人瞧不起。这个小丫头都明白的道理,她竟想不开。

拉住沛菡道:“你带我去。”

洗衣房院外,探春停住步。闪身在门后望一眼里面,满院里一排排挂满了衣服,她的那几件也挂在那里。

她不孝啊,要娘为她洗衣。

地上一个个马桶,赵姨娘正坐在矮凳上刷马桶,这是今晚要送过去用的。

夜晚暑气依然未消,热气盈面。赵姨娘坐在小凳上,低头弄着。她一身蓝衣,头上包着头巾,原本白皙的脸已经由于日晒加上休息不好,变得黑黄,额上已不是汗珠,而是汗水不住地滴在地上。而她,根本顾不得去擦。而马桶的味道,使她皱着眉,时不时有作呕的感觉。

一个声音道:“要我怎么说你,你也太想不开了,你女儿在这府里,好歹也是个小妾,让她和少王爷说一声,到她房里做事,岂不比这里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