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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战鼓擂起,喊杀声惊天动地,战马嘶鸣,兵戈相交,大夏军铺天盖地杀了过来。

南郑残军撤退的很快,沿途丢下大量的军备和武器等物品。待大夏军杀过来时,萨云萝已经率部与初蒙的队伍在渭水边汇合。

“前面是滔滔江水,后面是大夏敌军,将士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想活命,就背水一战,杀退敌军!想回家,就拼了!”初蒙低沉的呼喊和萨云萝清脆有力的煽动交替响起。

南郑军兵士傻眼了。

原先以为跑得快能逃命,想不到竟是绝路!大家面面相觑,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就拼了吧!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呢!拼了,就有希望,不拼便是死路一条!

南郑军士瞬间士气高涨,个个瞪起眼,准备与大夏军拼个你死我活。

萨云萝和初蒙对视一眼,各自了然。萨云萝手中长剑一挥,安排好的五千弩机手,将手中的弩机向着高空齐齐举起。

待大夏军进入射程,萨云萝长剑斜斜劈出,初蒙一声大喝:“放!”

一股气流从渭水岸边呼啸而起,蝗雨般密集的弩箭在空中交织出恐怖的网,迎面而来的大夏军队防不胜防,纷纷抱头躲闪,大军顿时乱作一团。

强劲的弩箭插入了士兵的身体、头颅,心肺,人仰马叫着,吃痛未死的战马惨嘶着四处践踏着,血肉横飞,对旁边的幸存者散发着摄魂夺魄的威胁。

初蒙又一声大喊,两万多士兵突然杀了出来,与方才的一阵不同,竟个个是拼命的打法。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大大出乎赵天赐的意料。

大夏军个个以为以多压少,胜利在握,斗志已经涣散,加上萨云萝部撤退时丢弃物十分多,不仅有盔甲、武器,还有银两和饰物等,兵士们争争夺夺早已乱作一团。

这时锐不可当的南郑军个个奋勇人人当先,杀了进来,大夏军一时慌乱不堪,一派狼藉,兵败如山倒,大夏军再没勇气再战,因着自己的轻敌而导致现状的赵天赐后悔莫及,只得下令鸣金速速收兵,准备休整后再与南郑军决一死战。

大夏残军丢盔弃甲一路狂奔,退到大营,蓦然却发现大营已经遍插南郑黄龙旗帜,还未反应过来,突然箭飞如雨喊杀声震天,埋伏在大夏军营的宏远部冲杀出来,与萨云萝、初蒙军前后两面夹击。

大夏军惊慌失措再无斗志,抱头仓皇鼠窜,于是战场形势完全逆转。

赵天赐指挥失灵束手无策,只好带了亲兵向后撤退。

初蒙眼疾手快,立刻拿出弩机调整位置,“咻!”一声,长箭强劲射出,眼睁睁的看着那支长箭飞来,赵天赐拼命策马快行,却依旧躲避不及,长箭带着呼啸而来,“扑哧”一声,正中赵天赐额头,一声惨叫后,马背上的身影翻落马下当场毙命!

赵天赐一死,群龙无首的大夏军如同没头苍蝇,再无斗志,各自自顾逃窜,被南郑军从中截成数段,死伤无数,八万多大夏军成了南郑俘虏!

太阳终于穿透云层,滟滟阳光在天地间铺展,照着刚刚浴血的大地。渭水奔流。波浪呜咽,粼粼波痕仿佛大地母亲无尽的泪水,伤心着人间的惨剧。

一个人影牵马走入清澈的水中,一群轻盈的水鸟受惊飞起,直向天际。

弯腰捧一掬清水撒到脸上,萨云萝抬起头,听远处传来埙乐隐约的感叹,觉得自己好像刚从修罗地狱归来,刚从鲜血的海洋浮出,萨云萝深深的呼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转回头,灿烂的阳光下,青色的南郑军战袍、褐色的大夏军战甲、青龙旗、黄龙旗、血肉模糊、残缺的肢体……那样清晰在眼前,这就是战争!

西门千秋站在河岸边,凤目紧紧盯着眼前河边的女子,蹙眉无言,眼前的女子身上月白的长衫已经被鲜血染成刺目的红色,神情疲惫,完全没有大获全胜的喜悦和骄傲。

面对这样一场以少胜多、速战速决的战事,他心里的震惊不是一般的强烈。早知道她绝对不是一般人,但却没有想到竟这般有勇有谋,身先士卒,死地后生,皆非寻常人能做到。

她不仅是块宝,而且还绝对是块无价宝,得之者天下又如何!大兴潺弱国事堪忧,若有此人之计谋,何愁大兴不兴,天下不得?!

大魏恭王二年春四月,大兴在摄政王西门千秋的授意下突然对大魏南部小朝廷用兵。

小朝廷因为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与华阳的内战上,防不胜防之下,兵败如山,大兴军队势如破竹直下陪都南郡,安王、济王两面受敌,无力抵抗,只能狼狈逃窜。

大兴军队直打到江州西南的茂州、和州,与大楚军为邻,坚壁清野,坚守城池,似乎既无意在江州分一杯羹,也不退却,大兴等于拥有了大魏近三分之一的国土。

楚云飞对西门千秋的突发行为很是愤慨,却无法指责。自己当时答应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而且完全没有执行的具体方案,但是大兴这次突然出兵争夺地盘,且没有任何先兆,还是令他非常意外。

大兴兵力不足,素来重文轻武,怎么会突然有了争夺天下之心?楚云飞思来及去,却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觉得较为怪异!

而大夏那边,赵天赐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惊得延皓当场跌坐在地,大惊失色之下,又派出大将军司徒安澜率军八万,向亳容四州进发。

亳州等地尚在为全歼大夏军而欢庆,士气大振,如日中天!恰在此时,大夏各地出现了诸多怪异现象。

某一日,临川山石突然流血,红色的血汇成大字“还我河山”;

又一日,茂陵地方写了大夏各项朝廷规制的石碑处突然地裂碑倒;

接着加州大白天天上飘下无数纸片,上面历数大夏大王的禽兽暴行,上天谕旨“大夏亡,新主兴”;

而临近沣水的丰都地方更是奇妙,半夜水面会不时出现龙形物体,青龙发出“嘶嘶”叫声,细细听来竟是哀乐,然后黄龙破水而出喷出绚烂的烟火。

各地百姓议论纷纷,等传到延皓耳中,已是天下皆知大夏将亡,新主将兴。

延皓愤怒不已,令将报信的御史斩立决,头颅挂于城门之上示众,布告天下,再有妖言惑众者以此为例!

但民心已乱,尽管百姓嘴里不说,心里却已完全背弃了大夏,上天示警,新主将兴,这残暴不仁的大夏就亡了吧!如果不是预示,为何那赵天赐十万大军一个上午便烟消云散?那根本就是最有力的证据,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摆在眼前,人们直接认为大夏之亡指日可待。

这种大背景下,萨云萝率领的南郑大军开始南下,所过之处百姓拥戴,相迎于道,大军一路夺城破寨锐不可当,一直深入大夏腹地,与司徒安澜率领的八万大夏军,在安丘狭路相逢。

两军对垒,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安丘是大夏的中部重镇,城池倚闵山而建,易守难攻。两侧绵延的闵山山脉如同一柄利刃,将大夏国土分为南北两部分。

大夏在山脉高处建了几十座烽火台,分别驻兵把守,这里也是当年大夏和南郑两国的分界。既等于说,萨云萝已经把南郑被大夏夺取的国土全部夺了回来。

但是这远远不够。延皓禽兽,暴虐无道,萨云萝的南征军发誓一定要推翻大夏!

于是,安丘之战,势在必然!

安营扎寨几天来,初蒙已经试着让先锋队伍几次攻城,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官兵也在攻城中死伤严重。

安丘城墙高厚,且地势险要,兼之守军防卫严密,守城的滚木擂石、弓箭、热油、开水等物准备充分,硬攻占不到一点便宜。

傍晚,萨云萝在初蒙的陪同下,去先锋营看望受伤的兵士,一进作为医药房的大帐,正碰见宋老头正在给受伤的兵士又是包扎又是开药,忙的不亦乐乎。

宋老头长衫衣摆拉起,扎在腰际,那块招牌似的粉帕子就扎在旁边,形象很是搞笑。周围一些兵士看着他,脸上是又好奇又痛苦的表情。

“你小子命大!这石头再砸偏几分,小命儿就报销啦,看来这小子有后福呢,呵呵呵……”宋化丹一边指挥着手下的随军大夫给兵士包扎,一边写药方,笑嘻嘻的和兵士开玩笑。渐渐泛着血腥的帐内,因着宋老头的话,沉闷的气氛也逐渐松弛下来。

一个年轻的兵士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口中有些吃痛的说道:“宋爷爷,您看我这腿……”

“小凳子啊,你小子平时跑得挺快的,怎么打仗就这么笨了呢?怎么了?……”一边说一边伸手慢慢去摸小凳子的腿,宋老头摸完了,让小凳子在自己对面坐下,然后拿出粉色帕子,捏在手里上下挥舞,笑嘻嘻看着小凳子问道:“我说小凳子,几岁了?要不要宋爷爷帮你说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