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魅上冷情帝王:帝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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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站在他身后,一字一句的,道:“不,回得去的。”

韩先生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我,许久,眉心又是浮上笑:“小主子的乐天,让韩阎望尘莫及。得见小主子如此性情,韩阎亦是与寨主一样,甚感安慰。”说完,又是转身离去。

“阎寒,你站住!”月色下,我嗓音冷冽,满满的,绕至他身前,冷声相问,“身为十大护法之首的阎氏后人,便是如此懦弱,不堪重创么?”

“阎寒,你若是还尊我一声主子,还当自己是阎氏后人,还认阎氏世代为夜氏十大护法之首,那么,你必须听我的。”我伸手,扯下驴皮面具,静静的,看着阎寒。

阎寒慢慢的,屈膝下跪:“阎氏第十二代护法阎寒,敬侯主子差遣。”

我叹口气,蹲下身子,与阎寒平视,道:“灭族之仇,我不忘,你不忘,小十叔也不曾忘,沈老爷子亦是不曾忘。我们所有人都不曾忘,亦是不敢忘。”

我抚上阎寒的脸颊:“但是,阎寒,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小十叔,我不能再看着你们,一个个的,毫无任何意义的,枉死。纵然是,以报仇为名,我亦是不许。”

“阎寒,我们能从那场惨绝人寰的大火中侥幸活下来,这条命,便不仅仅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所有族人,属于所有在那场大火中丧命的族人,以及那些为了保护我们而死去的义士们。”

“他们希望我们活下去,不仅仅是希冀我们报仇,更是希冀,有一日,江南第一山庄从废墟中繁华再现。如此,那些死去的先辈们,才能死而瞑目,阎寒,你懂我所说么?”

“在漠北边城,我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重聚的小十叔在我眼前被乱箭射死,却是无能为力。”阎寒的手,覆上我放在他脸颊的手,仿或是给我力量与安慰,“但是,阎寒,你知道吗?小十叔是含笑离去的。因为,他遇到了我,他看到了夜氏的希望与未来。”

“那一刻,我便是告诉自己,纵然是与天下人为敌,亦要尽我所有,护我爱我所有幸存下来的族人。”

“阎寒,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们,枉送性命。阎寒,给我你的信任,今后的路,关于报仇雪恨,关于振兴夜氏,关于重建十庄百寨千堂,所有这一切,都由我来谋划,好不好?”

阎寒的俊美眸中,慢慢的,滚落又一滴泪珠,滴落在我与阎寒叠放的指缝隙处,如此灼热,我听见阎寒的声音,在我耳边,郑重回绕:“主子,从此,阎寒是您的大护法,阎寒一切都听您的。”

我微笑点头,鼻子是那么的酸那么的涩,却是早已无泪,欢欣也罢,悲痛也罢,只是习惯的哂笑。

我扶着阎寒起身,抬眸看去,不知何时,沈老爷子站在廊檐下。

“看来,还是小主子的话管用。”沈老爷子笑着走过来,取出那枚水珠。

我接过水珠,放在阎寒掌心,对阎寒道:“天明后,你带着水珠速回曼陀罗山庄去,今年的中秋之夜,你不可再错过了修习阎宗的绝佳时机。”

“待你习成阎宗最高境界,便带了寨里部分弟兄遍访各地,召集余部,尤其是其余九大护法后人。”

沈老爷子接口:“这也是我与小主子在书房内商定的,自今日起,我们再也不妄自行动,枉送寨中弟兄性命,全部心力用来寻找十庄百寨千堂后人与重建家园之上。至于如何报仇雪恨,我们听小主子的,先且帮着乾昭小皇帝坐稳朝堂,待小皇帝挥戈南下,剑指凤钺国之时,我们再趁势宰了那凤钺老儿。”

阎寒咬牙,点头:“灭族之仇,定要凤钺老儿以他的一个国家来陪葬。”

“青猿寨虽是四处屏障,地势险要,毕竟引起了江南知府的注意,亦是马虎不得。”我对沈老爷子道,“废弃的地道还是要修葺起来,另在寨外加强巡逻,五步一哨。”

沈老爷子点头,阎寒问我:“主子何时回京?”

我笑:“既是出了宫,何时回京,自是由我来定。”

沈老爷子对阎寒道:“放心,你中秋习成阎宗后,若是想念主子了,只需到红袖馆来,自当见到主子。”

“红袖馆!?”阎寒一惊,问我,“主子你不住在青猿寨,反要住红袖馆?这可怎么行,红袖馆就在知府衙门对街,若是有个万一……”

阎寒问沈老爷子:“寨主,难道你也不劝劝主子?”

“主子易容术了得,你方才不也瞧见了?”沈老爷子反劝阎寒,“主子说得对,最危险的地方向来是最安全之处,我们来个出其不意,就在知府衙门的眼皮子下面,招摇过市,搜集各方情报,况且,也便于我们行事,老是在这寨里,确是有诸多不便。放心吧,不是还有我在主子身边相陪?”

我又道:“暗处更有数不清的暗卫,放心吧。”

阎寒问:“何时去红袖馆?”

“明日。”

阎寒又将水珠递给我:“主子还是留着它吧,关键时刻,也能护主子周全。”

我眼一瞪,将水珠扔给阎寒:“再婆婆妈妈的,就别喊我主子。”

隔日,天未亮,阎寒来辞别,我应了声,举着他昨日的卷轴,轴内纯白一片,哪里来的人?对他道:“阎寒啊,你耍我呢?”

阎寒笑了笑,晨曦下,笑容俊美,恰如一株绽放的曼陀罗,阎寒道:“主子耍阎寒的地方,难道还少么?”

我踢了阎寒一脚,一如曾经的少时,阎寒与师兄切磋武艺,阎寒耍赖,竟然打不过便是张口咬了师兄一口,我气不过,跑过去踢了阎寒一脚,而阎寒又反过来踢了我一脚,于是,那个晚上,在花香缭绕的百花园中,阎寒张嘴哇哇大哭,我也不甘示弱大哭。比哭,谁不会?

阎叔说:“阎寒,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啊?真不害臊。快点别哭了,给小主子道歉。”

父亲说:“诗儿,一个小主子,哭什么哭啊?真不害臊,快点别哭了,给阎哥哥道歉。”

阎寒撇过俊秀的小脸:“她先踢我的,我不道歉。哼!”

我鼻子一哼:“他先咬师兄的,我不道歉。哼!长得花一样的,真不是男孩子。”

“你……你才野呢,假小子……”

那些的少时啊!

我说:“阎哥哥,中秋之后见!”

阎寒愣了愣,旋即,笑颜更盛,夸我:“小主子,你比少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真好。”我凝眉,这是夸我,还是损我?阎寒笑着早已潇洒离去,随行的,有寨内四十八名兄弟。

我记得阎寒最后的一句话,风一般的飘入我的耳际,阎寒说:“小主子,那副画轴,是有名字的,是——此处江南。”

江南繁华地,不乏江湖名门与富商名儒,可谓三教九流、骆绎于市。更是少不得秦楼楚馆,但凡华灯初上,彩灯荟萃,莺歌燕舞,直似人间天堂地。

是故,朝堂为官者,向来有这么一说:宁为江南从六品,不为朝堂正二品。

江南秦楼楚馆甚多,红袖馆算得上个中翘楚,与隔了两条街的百花楼齐名,出入红袖馆的,向来是非官即富。“红袖馆”这三个字也算是金字牌匾了,不少风流雅士便是冲着这名扬大江南北的名头而来。

近几日,红袖馆名声暴涨,大有超越百花楼之势。

这一日,风和日丽,皇历曰:诸事皆宜。

近晚时分,艳娘来敲门,陪笑道:“好女儿啊,梳妆了么?知府的轿子到了。”

我懒懒应了声,放下手中书册,慵懒下榻,对镜理了理云鬓,小丫鬟匀了胭脂要帮我涂抹,艳娘走过来,将小丫鬟推到一边去,骂道:“死丫头,你是榆木疙瘩脑子还是怎的,都伺候姑娘这么多时日了,不知姑娘不爱涂脂抹粉么?”

转头,又朝我和颜悦色得紧,讨好道:“我的好女儿不单单是丽质天生,气质高雅,还有着菩萨心肠,若是涂了胭脂水粉,知府家的晚宴上一亮相,那些名门淑媛还怎么活去?总得给别人留些活路才是……”

我斜挑眉梢看了眼艳娘,站起身子,怀抱琵琶,朝外走去。

“死丫头,还不赶紧的扶了姑娘赴宴去?”

小丫鬟眼含泪水跑过来,我问艳娘:“让龙儿陪我去,可好?”

艳娘自是点头应是,忙差人去找了龙儿来,一直将我送上轿子,回头,还叮嘱着龙儿:“龙儿,可得照顾好你姐姐。”

轿子西行,穿过两条街、八座小桥,便是江南知府岳向舟的府第,轿子在大门口并未停下,直接给抬了进去,龙儿在轿帘外向我感慨:“姐,岳大人的府第真大啊,这院落都走了好几座了,石拱门少说也穿了七八扇了……哇,怎是这么多猴子啊……”

“傻小子,这是猴苑,自然到处都是猴子了。真是少见多怪。”在前面引路的岳府管家嘲笑龙儿,又道,“前头还有狮苑、孔雀苑……多着呢,多的是你目瞪口呆。”